他低啞開口，高熱雖退，喉間仍帶著干澀，“你認(rèn)為這份感情，是建立在海市蜃樓之上，根基虛浮?！?br />
  鳳婉沒有否認(rèn)，她走到水囊邊，又倒了些水，遞給他。

  “喝點水吧。”

  等他接過，她才轉(zhuǎn)身，望向石室入口縫隙里透進(jìn)來的、微弱的黎明前的天光。

  “虞江，你看到的，是慢慢記憶里那個會為她補課、會陪她熬夜、會聽她說心事的風(fēng)婉。

  那個風(fēng)婉，或許堅韌，或許溫柔，但那是好朋友眼中的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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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很平靜，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事實，“慢慢不曾見過我在宮廷權(quán)衡中的冷硬，不曾見過我面對敵人時的決絕，更不曾見過我……內(nèi)心那些連對慢慢也未曾完全展露的、晦暗的角落?！?br />
  她頓了頓，側(cè)過頭來看他，微弱的光線將她的側(cè)臉勾勒出柔和的線條。

  “你對我的‘真心’，源于一份過于完美的了解。

  但這了解是嫁接的，是第二手的。

  真正的我，或許與你所知的那個‘風(fēng)婉’，相去甚遠(yuǎn)。

  尤其是現(xiàn)在，在我找回了上一世的記憶之后?！?br />
  虞江握著水囊，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他沒有急于反駁，只是沉默地聽著，目光始終膠著在她身上。

  良久，他才緩緩說道：“你說得對。我確實是通過張小姐的記憶認(rèn)識了你。

  那些記憶溫暖、明亮，如同珍寶?！?br />
  他微微吸了口氣，眉心幾不可察地一蹙，又迅速展開，好似在斟酌下面的話該怎么說。

  “但風(fēng)婉，人心并非只有光明一面。

  張小姐的記憶里，并非全無你的猶豫、你的掙扎，甚至你的……一些小心思。

  只是在她眼中，你的所有選擇都情有可原，你的所有側(cè)面都構(gòu)成了她所信賴依賴的那個你?！?br />
  他抬起頭，眼神銳利了些，仿佛要穿透她刻意維持的平靜：“我共享到的，是她全部的感知。

  包括她感受到的、你偶爾流露出的疲憊與孤獨，包括她雖不理解卻依然選擇信任的、你的某些決定。

  那不是過濾后的完美畫像，那是一個完整的人，在另一人心中投下的、復(fù)雜且真實的倒影?！?br />
  “所以，”他聲音低沉，卻異常堅定，“我并非只愛你的光明。我知曉你心中有幽暗之地，或許我尚未親身經(jīng)歷，但通過她的心，我已‘感受’過那片陰影的輪廓。

  我說我的真心不帶水分，正因如此——我知曉可能存在的不完美，卻依然為之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