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海將軍抬眼，眸光如刀。

  “既然你對西域佛國的舊事有所了解，那我就直說了。”

  她身體微微前傾，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過來。

  “這次的魔族攻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br />
  云逍心中微動。

  來了，正題。

  他故作不解，眉頭輕蹙。

  “將軍是說，它們又開始沖擊封印了？”

  凈海將軍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尋常紅樓里的倌兒，聽到魔族二字，恐怕已經(jīng)嚇得腿軟了。

  眼前這個叫櫻桃的男人，不僅沒有絲毫懼色，反而能精準地說出“沖擊封印”這種詞。

  她點了點頭，神色凝重。

  “正是。”

  “近萬年來，戰(zhàn)爭從未真正停止過?！?br />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那是久經(jīng)沙場才會有的印記。

  “魔族一直想要君臨天下，重新統(tǒng)治這片大地。它們就像地縫里的野草，燒不盡，除不絕。”

  云逍垂下眼簾，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

  識海中，八戒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

  “小場面。當年本帥跟著師父，殺的魔頭比你見過的魔崽子都多?！?br />
  云逍沒理他。

  他沉吟著，緩緩開口。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記載?！?br />
  “當年人皇昊攜仙界之力，配合玄奘佛主他們，設下的封印，應該固若金湯才對……”

  他說到這里，故意停住，抬頭觀察凈海將軍的反應。

  果不其然，凈海將軍的瞳孔驟然一縮。

  她眼中那抹驚訝，再也無法掩飾。

  “你……連人皇昊和九幽鎖龍淵這些古老的秘辛都知道？”

  她的語氣變了。

  如果說之前只是“有意思”，現(xiàn)在，則帶上了一絲真正的審視和警惕。

  “看來你的來歷，比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br />
  云逍心中暗道，當然復雜，我體內還住著個神話人物呢。

  他臉上卻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淡然一笑。

  “只是在某處遺跡中，偶然翻到些殘篇斷簡，略有耳聞罷了?！?br />
  他巧妙地將話題拉了回來。

  “不過，如果封印真的松動了，那后果確實不堪設想。”

  “不是松動，是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隙?！?br />
  凈海將軍的語氣更加嚴肅，像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

  “玄奘佛主、行者大人，還有……”

  她頓了一下，提起那個名字時，聲音不自覺地放輕，帶著無限的崇敬。

  “……還有殺生大人，他們都在各自的戰(zhàn)線上，鎮(zhèn)壓著那些試圖爬出來的東西?！?br />
  “我們這些做下屬的，職責便是清掃戰(zhàn)場?！?br />
  她指了指自己手臂上剛剛愈合的傷口。

  “經(jīng)常要出城作戰(zhàn)，清理那些滲透進來的魔氣，還有被魔氣污染的妖獸?！?br />
  云逍心中一動，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阿鼻城外……一定很危險吧？”

  凈海將軍看了他一眼，似乎覺得他問了個廢話。

  “你猜這阿鼻城下面是什么？”

  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不等云逍回答，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是無盡的戰(zhàn)場，是佛門鎮(zhèn)壓萬年罪孽的煉獄?！?br />
  “魔氣從地底深處彌漫上來，將城外化作戰(zhàn)場。我們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血與火?！?br />
  她的話語很平淡，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血腥味。

  “你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去城墻上看看?！?br />
  她忽然說道。

  “了解一下真正的戰(zhàn)況，對你……或許有好處?！?br />
  “只是要小心，那里可不比城內安全。一絲魔氣，就足以讓一個普通修行者心智錯亂，淪為只知殺戮的怪物。”

  云逍默默點頭。

  看來，阿鼻城遠不止一個女尊佛國這么簡單。其他幾個圣地想必也是如此吧。

  它是一座建立在深淵之上的戰(zhàn)爭堡壘。

  這里的每一個女武僧，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士兵。

  這也就解釋了，為何紅樓這種提供“心理減壓”的機構會存在。

  高壓之下，必然需要宣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