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五十萬“香客”
金剛寺,后山,一間不對外開放的禪院。
此地沒有香火,只有常年不散的檀香與藥草混合的苦澀氣息。
法明盤膝坐于蒲團之上,那身陳舊的金色袈裟已經(jīng)換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樸素的灰色僧袍。他魁梧的身軀不再緊繃,眉宇間的悲苦也淡去不少,只剩下一種浸入骨髓的疲憊。
他身前,站著一名中年僧人,是他的師弟,也是金剛寺戒律院的掌管者,法嚴。
法嚴的臉上沒有法明的悲苦,只有金剛寺僧人特有的,如同巖石般的冷硬。
“師兄,你未免太高看他們了?!狈▏赖穆曇舻统?,“一個佛子,兩個元嬰,一個筑基,還有一個連氣息都穩(wěn)不住的病秧子。何須如此大費周章?直接拿下,逼問出鑰匙的用法,豈不更干脆?”
“你不懂。”法明緩緩睜開眼,那雙一度在溶洞中老淚縱橫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平靜,與一絲不易察的忌憚。
“那個佛子,不簡單。她身上的佛光,是我從未見過的純粹,近乎于傳說中的‘道’。硬來,我們或許能勝,但必然會付出慘痛的代價,甚至可能驚動佛國那幾位不問世事的老怪物?!?br />
法明頓了頓,端起手邊的苦茶,輕輕吹了吹。
“而且,真正讓我不安的,不是佛子?!?br />
“那是誰?那個元嬰巔峰的京城公子哥?”法嚴不屑道,“不過是個溫室里的花朵?!?br />
“是那個病秧子?!狈鞣畔虏璞曇衾飵狭艘唤z凝重,“我看不透他?!?br />
“一個筑基期的隨從而已?!?br />
“隨從?”法明冷笑一聲,“你見過哪個隨從,敢在佛子和金剛寺住持面前,大搖大擺地談條件、敲竹杠?你見過哪個隨從,能讓佛子和那個鐘家的瘋丫頭都隱隱以他為首?”
法嚴沉默了。溶洞中的那一幕,他也通過秘法看到了,確實處處透著詭異。
“我修行【他心通】三百載,能看穿九成九的世人心思。可看他時,卻如墜云霧,一片混沌?!狈骰貞浿棋心歉睉猩⒌男θ荩碱^微皺,“他提的那三個條件,看似荒誕不經(jīng),實則每一步都踩在了點子上。要安全,要補償,還要……好吃的齋飯。”
“這分明是羞辱!”
“不,這不是羞辱,是試探,也是一種警告。”法明搖了搖頭,“他在告訴我,他知道我在演戲,但他愿意奉陪。這種有恃無恐,要么是極致的愚蠢,要么是絕對的自信。你看他,像是蠢人嗎?”
法嚴再次沉默。
法明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無垢之城燈火通明的夜景。
“我執(zhí)掌金剛寺八十年,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寺,到如今西域第一大宗。靠的不是佛法,而是隱忍?!彼穆曇粲七h,“八百年前,太祖皇帝一劍平定北境萬妖,何等威風??烧l又知道,那一戰(zhàn),佛門在背后遞了多少刀子,又流了多少血?戰(zhàn)后,大胤皇朝得了名,三宗七派得了利,我們佛門呢?只得到一個‘慈悲為懷’的虛名?!?br />
“若非殺生大人點化,我至今還以為,我佛門的未來,只能靠念經(jīng)乞討?!狈鞯难壑?,燃起一團野火,“我金剛寺,要做的是執(zhí)掌戒律的怒目金剛,而不是任人施舍的泥塑菩薩。我要這西域百萬里疆土,只聞我佛號,不聞胤皇名!”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法嚴渾身一震,眼中露出狂熱的崇拜。
“師兄大宏愿,師弟萬死不辭!”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早?!狈鲾[了擺手,眼中的火焰隱去,“那幾個小老鼠,已經(jīng)進了石家的那個老鼠洞。那里我們早就探查過,是個死胡同,正好讓他們安心住下。”
“那鑰匙……”
“無妨?!狈鞒芍裨谛?,“只要他們還在無垢之城,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今晚,讓他們好好休息。明天,我會親自去‘請’他們,上演一出‘拯救蒼生’的好戲?!?br />
他轉(zhuǎn)過身,看著法嚴,鄭重吩咐道:“傳令下去,讓廚房準備最好的齋菜。另外,從我的私庫里,挑一百件法寶,一些療傷丹藥,明天一并送過去。”
“師兄,這……”法嚴大驚,“真給?”
法明笑了,笑容里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
“給,為什么不給?人家是來幫我們‘拯救世界’的英雄,這點出場費,理所應(yīng)當?!?br />
“更何況,等他們進了龍脈核心,是死是活,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到時候,這些東西,自然還會回到我們手上?;蛟S,還能多出幾件更有趣的‘戰(zhàn)利品’?!?br />
……
與此同時,地下溶洞中。
凌風還在消化著云逍拋出的驚天信息,整個人處于一種“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哲學思考中。
“妖氣?皇道龍氣?一個和尚跟這兩樣?xùn)|西扯上關(guān)系,這要是捅到京城,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他喃喃自語,臉色發(fā)白。
“所以啊,”云逍攤了攤手,“人家既然這么盛情地邀請我們?nèi)ニ摇畬殠臁?,我們怎么好意思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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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對吧?”
這句理直氣壯的“賊王宣言”終于把凌風拉回了現(xiàn)實。
他看著云逍,張了張嘴:“你的意思是……我們真要去他那個所謂的龍脈核心?”
“當然要去?!痹棋欣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