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我可是被魏大人他老人…親手給‘指點’過的?！?br />
  他特意將“指點”兩個字說得很重，語氣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怨念。

  “想當(dāng)年，”齊知遠(yuǎn)的目光似乎有些飄忽，仿佛陷入了某種遙遠(yuǎn)的回憶，“我等這些自詡‘天之驕子’的各家年輕一輩，哪個沒領(lǐng)教過魏大人那‘春風(fēng)化雨’般的‘指點’和‘教誨’？三十多年前那會兒，在大胤京城，但凡是稍微有點名氣、自認(rèn)為天賦異稟的年輕天才，誰要是沒被魏大人他老人家給親手‘揍’……啊不，是‘切磋’過幾頓，簡直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br />
  他這話說的，云逍和丹心都是心中一動。看來，魏知老大當(dāng)年的“赫赫威名”，果然不是空穴來風(fēng)啊。

  “這么說來，”云逍試探性地問道，“副院長您當(dāng)年也曾與我家老大切磋過？”

  “何止是切磋?！饼R知遠(yuǎn)苦笑著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個“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的表情，“那簡直就是單方面的毆打。我至今都記得，那一年，我剛剛突破金丹，自以為已經(jīng)算得上是一方俊彥，結(jié)果在魏大人手底下連三招都沒走過，就被他用那把破破爛爛的柴刀…啊不，是那柄神出鬼沒的【斷水流光刃】，給直接打趴下了。那叫一個……顏面掃地，道心蒙塵啊?！?br />
  他說到這里，似乎還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仿佛上面還殘留著當(dāng)年被魏知“愛的教育”留下的印記。

  云逍和丹心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強忍的笑意。

  看來，這位齊副院長當(dāng)年也是個“受害者”啊。

  “咳咳，”齊知遠(yuǎn)似乎也察覺到了兩人的異樣，干咳兩聲，強行將話題拉了回來，臉上重新露出了那副溫和有禮的笑容，“說起來今日山門外那些執(zhí)役弟子，言語無狀，沖撞了三位大人，著實是齊某管教不嚴(yán)之過。還望三位大人海涵，莫要與那些不懂事的年輕人一般見識?！?br />
  他竟然主動為那些守門弟子道歉了？而且姿態(tài)放得如此之低？

  云逍和丹心都有些意外。這位齊副院長倒也算得上是能屈能伸。

  “齊某年輕之時，也曾如他們一般，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也曾說過一些不合時宜的狂悖之言，得罪了不少前輩高人?！饼R知遠(yuǎn)自嘲地笑了笑，似乎意有所指，“如今想來，當(dāng)真是汗顏無地啊?！?br />
  他這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

  云逍心中再次提高了對這位齊副院長的警惕。此人絕對是個勁敵。

  “副院長言重了?！痹棋心樕弦猜冻隽艘粋€“和善”的笑容，“些許小事，何足掛齒。我等此來，并非為了追究什么，只是……”

  他話鋒一轉(zhuǎn)，終于將話題引入了正題：“只是想向副院長請教一些關(guān)于貴書院曾經(jīng)的一位弟子——蘇眉姑娘的事情?！?br />
  聽到“蘇眉”兩個字，齊知遠(yuǎn)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微微頓了一下。

  他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但那雙深邃的鳳眸之中，卻似乎閃過了一絲極其復(fù)雜的光芒。有驚訝，有疑惑，有追憶。

  甚至還有一絲極其極其極其細(xì)微的、被完美掩蓋的痛楚。

  “蘇眉……”他輕輕地重復(fù)著這個名字，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察的……沙啞。

  “不知云大人為何會突然問起她？她早已叛出書院二十余載，與我稷下再無瓜葛了。”

  他的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事實。

  “副院長或許有所不知?！痹棋谐谅暤?，“這位蘇眉姑娘，便是如今昭文州合歡宗的宗主，蘇媚?！?br />
  “而最近，在京城之內(nèi)，接連發(fā)生了數(shù)起合歡宗女修離奇暴斃的案件。死者皆是容顏枯槁，生機斷絕，仿佛被瞬間抽干了數(shù)十年的陽壽。我等奉命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此事……似乎與合歡宗內(nèi)部流傳的一本名為《往生度厄經(jīng)》的邪異經(jīng)文，以及一種特制的‘凝神香’有關(guān)?！?br />
  “我們懷疑這幾起命案的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那位蘇媚宗主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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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頓了頓，目光緊緊地盯著齊知遠(yuǎn)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聽聞蘇媚宗主，當(dāng)年在書院之時，曾是千年不遇的儒道奇才，天賦異稟，前途無量。晚輩實在想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性情大變，叛出師門，甚至……走上如今這條邪路？”

  “所以，晚輩斗膽猜測，蘇眉姑娘當(dāng)年之事，是否另有隱情？或者說她如今所為，是否有什么特別的動機？”

  云逍將問題拋了出來，靜靜地等待著齊知遠(yuǎn)的回答。

  齊知遠(yuǎn)沉默了片刻。他端起茶杯，輕輕吹著浮沫，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過了好半晌，他才緩緩放下茶杯，抬起頭，看著云逍，那雙深邃的鳳眸之中，閃爍著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然后，他極其緩慢地、一字一頓地，說出了一句讓云逍和丹心都始料未及的話：

  “——云大人，你多慮了?！?br />
  “蘇眉……她……”齊知遠(yuǎn)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絕！不！可！能！是那種會殘害自己門下弟子的……邪魔歪道！”

  云逍和丹心都是一愣！

  他們原本以為，齊知遠(yuǎn)在聽到蘇媚可能牽涉命案之后，就算不立刻撇清關(guān)系，至少也會表現(xiàn)出一些“驚訝”或“痛心”。

  卻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肯定地！為蘇眉辯護(hù)？！

  這與冷鋒的描述，以及他們之前的推測完全不符??！

  難道齊知遠(yuǎn)與蘇眉之間，并非如冷鋒所說的那般“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