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委屈。

  全場再次安靜下來。

  玄奘看向云逍，面無表情：“守拙，該你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云逍身上。

  云逍嘆了口氣。

  就知道這報告不靠譜。

  還得是專業(yè)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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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施施然地站起身，走到兩個猴子中間，像個領(lǐng)導(dǎo)視察工作一樣，先是拿起真孫刑者那鬼畫符般的石板看了看。

  “嗯，態(tài)度不端正，思想不集中，罰抄團隊章程一百遍?！?br />
  他又拿起假猴王那文采飛揚的石板，點了點頭。

  “不錯，有文采，有見地，深刻剖析了問題，就是……有點假?！?br />
  他說話的時候，手很自然地在兩個猴子的肩膀上拍了拍，像是在鼓勵。

  “好了，兩位都辛苦了?！痹棋修D(zhuǎn)身對眾人說道，“為了公平起見，本裁判決定，加試一輪?！?br />
  “還要怎么試？”牛魔王不耐煩地問。

  “問問‘客戶’的意見。”云逍神秘一笑。

  他走到角落，將昏昏欲睡的紅孩兒從鐵扇公主懷里接了過來。

  孩子在他懷里，似乎安穩(wěn)了許多，只是小臉依舊蒼白。

  云逍將紅孩兒放在地上，讓他靠著一塊石頭。

  然后，他走到兩個孫刑者面前，伸出手。

  “干嘛？”兩個猴子異口同聲。

  “交點抵押物。”云逍理直氣壯地說，“剛才的卷子是我出的，現(xiàn)在要進行生物認(rèn)證，總得給點樣本吧？”

  兩個猴子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一人一根猴毛，快點。”云逍催促道。

  雖然不解，但在玄奘的注視下，兩個猴子還是各自拔了一根金燦燦的猴毛，放在云逍掌心。

  一根，黯淡無光，甚至有點分叉。

  另一根，金光閃閃，宛若神金鑄就。

  “好了，各位稍等，我去去就來。”

  云逍捏著兩根猴毛，轉(zhuǎn)身走向一個僻靜的角落，盤膝坐下，閉上了眼睛。

  眾人不明所以，只能耐著性子等待。

  只有玄奘，看著云逍的背影，眼神里閃過一絲了然。

  角落里，云逍將兩根猴毛放在指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催動了【通感】。

  剎那間，兩種截然不同，卻又無比龐大的“味道”，在他識海中轟然炸開！

  他先“品嘗”那根黯淡的猴毛。

  一股極其復(fù)雜的味道涌入神魂。

  最先嘗到的，是土石的陳腐味，混雜著鐵銹的氣息。那是被鎮(zhèn)壓五百年，不見天日的孤獨與腐朽。

  緊接著，是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像是被最信任之人親手喂下的毒藥，苦得鉆心，苦得讓人想流淚。那是師門騙局被揭開時的味道。

  苦澀之后，是烈火燎原般的辛辣！是砸碎一切枷鎖，重獲自由的狂野，是戰(zhàn)斗的快意，是不屈的戰(zhàn)意！

  最后，在這百般滋味之下，還有一絲淡淡的咸。

  那是汗水的味道，是并肩作戰(zhàn)時，默默守護在身后的味道，是笨拙地、不知如何表達，卻真實存在的，名為“同伴”的味道。

  云逍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對，就是這個味。

  這個又懶又饞，滿嘴騷話，關(guān)鍵時刻卻從不掉鏈子的潑猴的味道。

  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痛苦有榮耀的……“人”的味道。

  他又將心神沉入另一根金光閃閃的猴毛。

  轟！

  截然不同的感覺。

  沒有復(fù)雜的前調(diào)后調(diào)。

  只有一種味道。

  純粹！霸道！輝煌！

  像是正午的太陽，像是出鞘的神劍，像是熔化的黃金澆灌神魂！

  那是一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驕傲，是一種未經(jīng)任何打磨，不曾受過任何挫折的，最原始、最強大的戰(zhàn)意！

  這味道很“正”，正得無可挑剔。

  但這味道也很“假”，假得像一幅畫。

  一幅掛在廟堂里，受萬眾敬仰的，“齊天大圣”的畫像。

  它完美，因為它只是一個概念。

  它沒有靈魂，因為它沒有經(jīng)歷過那五百年的孤獨，沒有品嘗過被背叛的苦澀，更沒有體會過與一群不靠譜的隊友，在絕望中相互扶持的咸澀。

  云逍猛然睜開雙眼，額頭上已滿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