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順著溝底蔓延，土石隨之覆蓋上去，一條狹窄的通道漸漸成型。就在此時，城西的喊殺聲突然變?nèi)酢w軍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開始調(diào)兵增援城北。

  “不好，趙軍要過來了！”嬴蕩心頭一緊，對王翦道，“將軍，若趙軍援軍抵達(dá)，我軍的攻勢恐怕會受阻！”

  王翦面色沉穩(wěn)，道：“太子莫慌。我早有安排，城西的佯攻部隊(duì)會纏住趙軍，不讓他們輕易脫身?，F(xiàn)在，該攻城梯上場了?！彼麚]手示意，身后的士兵立刻推著數(shù)十架攻城梯，沖向城墻。

  嬴蕩看著攻城梯被架在城墻上，士兵們?nèi)缥浵伆阆蛏吓逝溃巧系内w軍開始用滾石、熱油還擊，秦軍士兵不斷從梯上墜落，鮮血順著城墻流下，染紅了腳下的土地。他握緊了劍柄，指甲幾乎嵌進(jìn)掌心——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生死，竹簡上“死傷過半”的冰冷文字，此刻變成了鮮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讓他心頭一震。

  “太子，此時需身先士卒，鼓舞士氣?！蓖豸蹇聪蛸?，眼中帶著期許，“將士們見太子沖鋒，必會奮勇向前?！?br />
  嬴蕩猛地抬頭，看向王翦。他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他拔出青銅劍，劍身在晨光中閃著寒光：“兒臣愿帶一隊(duì)精兵，率先登城！”

  “好！”王翦點(diǎn)頭，命身邊的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道，“率五百銳士，隨太子登城！”

  嬴蕩雙腿一夾馬腹，烏騅馬嘶鳴一聲，沖向城墻。他翻身下馬，接過士兵遞來的盾牌，跟著五百銳士沖向攻城梯。城上的滾石不斷落下，他用盾牌護(hù)住頭頂，一步步靠近梯身，縱身一躍，抓住了梯欄，向上攀爬。

  “太子殿下！”身后的士兵們見嬴蕩親自登梯，頓時士氣大振，吶喊著緊隨其后。城上的趙軍見狀，更加瘋狂地投擲滾石，一塊磨盤大的石頭從嬴蕩頭頂落下，他下意識地側(cè)身躲避，石頭擦著他的左臂而過，甲片被撞得粉碎，一陣劇痛瞬間傳來，鮮血立刻浸透了內(nèi)襯的麻衣。

  “太子，您受傷了！”身邊的親衛(wèi)驚呼道，想要拉他下來。

  “無妨！”嬴蕩咬著牙，手臂的疼痛讓他額頭冒出汗珠，但他沒有停下，繼續(xù)向上攀爬，“拿下城池再說！”他知道，此刻若退縮，不僅會影響士氣，之前的努力也會付諸東流。他爬上城頭，揮劍斬殺了一名撲上來的趙軍士兵，鮮血濺在他的臉上，溫?zé)岬挠|感讓他瞬間清醒——戰(zhàn)場之上，唯有勝利，才能保住更多人的性命。

  “秦軍登城了！”城上的秦兵歡呼起來，越來越多的士兵爬上城墻，與趙軍展開肉搏。嬴蕩左臂受傷，無法用力，便用右手持劍，靠靈活的身法躲避趙軍的攻擊，同時指揮士兵們向城內(nèi)推進(jìn)。他看到趙軍守將趙虎手持長槍，在亂軍中沖殺，便提劍迎了上去。

  “大膽秦寇，竟敢犯我趙國城池！”趙虎大喝一聲，長槍直刺嬴蕩心口。嬴蕩急忙用盾牌格擋，長槍刺穿盾牌，離他的胸口只有寸許。他趁機(jī)揮劍砍向趙虎的手腕，趙虎吃痛，長槍脫手，轉(zhuǎn)身想要逃跑，卻被身后的秦兵絆倒，當(dāng)場被擒。

  趙虎被擒，城上的趙軍頓時失去了指揮，紛紛棄械投降。嬴蕩站在城頭，看著城內(nèi)的趙軍士兵放下武器，看著秦軍源源不斷地從城門涌入，左臂的疼痛仍在持續(xù)，但他的心中卻充滿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這不是竹簡上的勝利，而是他親手參與贏得的勝利。

  “太子，膚施亭已收復(fù)。”王翦走上城頭，看著嬴蕩手臂上的傷口，眼中帶著關(guān)切，“快讓軍醫(yī)處理傷口?！?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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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醫(yī)很快趕來，用烈酒清洗傷口，再敷上草藥，用麻布包扎好。嬴蕩看著軍醫(yī)熟練的動作，又看向城下的戰(zhàn)場——秦軍士兵正在清理尸體，救治傷員，百姓們躲在自家院中，偷偷向外張望，眼神中帶著畏懼，卻沒有敵意。

  “將軍，此次攻城，我軍傷亡多少？”嬴蕩問道。

  王翦嘆了口氣：“傷亡近兩千，其中工兵和攻城兵居多。趙軍傷亡一千五百，被俘兩千?！?br />
  嬴蕩沉默了——兩千秦人的性命，換來了一座邊境城池的收復(fù)。他此前讀兵法時，只知“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此刻才真正理解這句話的重量。他看向王翦：“將軍，若下次再遇此類城池，可有辦法減少傷亡？”

  王翦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太子能有此問，便是真正懂了戰(zhàn)事。減少傷亡的關(guān)鍵，在于‘謀’而非‘勇’。此次若不是我們用佯攻牽制趙軍，若不是提前探查地形，傷亡只會更多。日后你若領(lǐng)兵，需記住，每一次出兵前，都要反復(fù)勘察地形、分析敵情，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于無算乎？”

  嬴蕩點(diǎn)頭，將王翦的話記在心中。他走到城頭邊緣，俯瞰著整個膚施亭——城池不大，卻扼守著河西的要道，是秦國邊境的屏障。他想起父王在咸陽宮的囑托，想起行軍途中的所學(xué)，想起攻城時的生死瞬間，忽然明白，父王讓他隨軍監(jiān)軍，不僅僅是為了鍛煉他的軍事才能，更是為了讓他明白，身為秦國的太子，肩上扛著的是萬千秦民的性命，是秦國的未來。

  三日后，秦軍班師回朝。嬴蕩坐在馬背上，左臂的傷口已經(jīng)不再疼痛，他看著身后的大軍，看著飄揚(yáng)的軍旗，心中充滿了底氣?；氐较剃枺菸耐踉谡屡_殿召見了他和王翦。

  “蕩兒，此次出征，你有何收獲？”惠文王問道，目光中帶著期待。

  嬴蕩躬身答道：“父王，兒臣此次隨軍，才知兵法非紙上談兵?？辈斓匦涡璞嫠?、知險(xiǎn)易，分析敵情需查兵力、明士氣，部署軍隊(duì)需分主次、善牽制。更重要的是，兒臣明白了，戰(zhàn)事的勝負(fù)，不僅關(guān)乎城池得失，更關(guān)乎將士性命、百姓安危。日后兒臣定當(dāng)勤習(xí)兵法，多歷戰(zhàn)事，不負(fù)父王與秦國百姓的期望?！?br />
  惠文王聞言，哈哈大笑：“好！好！蕩兒長大了，懂得了‘責(zé)任’二字。王翦將軍，你教導(dǎo)有功，賞黃金百鎰，田百畝?！?br />
  王翦躬身謝恩，看向嬴蕩的目光中滿是贊許。嬴蕩站在殿中，迎著父王的目光，心中再無初次隨軍時的緊張，只有對未來的堅(jiān)定——他知道，這只是他的第一戰(zhàn)，未來，他還要隨秦軍東進(jìn)，為秦國開拓更廣闊的疆土，讓新法的光芒，照遍天下。

  夕陽透過章臺殿的窗戶，灑在嬴蕩的身上，將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