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集:游擊小隊出擊
夜襲戶籍處:烽火紅荊鎮(zhèn)
一、寒星下的集結
夜色像浸透墨汁的絨布,嚴嚴實實地蓋在華北平原上。距離紅荊鎮(zhèn)三里外的亂葬崗子,枯黃的蒿草在夜風里簌簌發(fā)抖,五道黑影如壁虎般伏在破敗的墓碑后,槍口上的刺刀映著一星寒月。
“都把表對好,”隊長陳鐵頭壓低聲音,指節(jié)敲了敲懷表玻璃,“丑時三刻動手,留一刻鐘撤到鎮(zhèn)西老槐林。順子,再說說崗哨位置?!?br />
蹲在最右側的年輕戰(zhàn)士順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從懷里摸出揉皺的草紙:“登記處在鎮(zhèn)十字街拐角,青磚瓦房帶個小跨院。正門倆崗哨,穿黑棉襖的是偽軍,戴鋼盔的是鬼子??缭汉髩Ω袀€狗窩,昨兒我看見喂狗的扔了半塊窩頭——”
“狗叫是麻煩?!备标犻L李大刀摩挲著背上的鬼頭刀,刀鞘蹭過枯草發(fā)出細微的聲響,“我?guī)∷幜?,撒在窩頭里?!?br />
陳鐵頭點點頭,目光掃過隊員們:王瘸子握著兩把駁殼槍,繃帶裹著的傷腿在寒夜里微微發(fā)顫;老煙槍揣著油紙包的火硝,煙袋鍋子早被捏得滾燙;順子懷里鼓鼓囊囊,塞滿了浸過煤油的破布。這五個人,是縣大隊挑出來的“夜貓子”,??杏补穷^。
“記住,”陳鐵頭的聲音像冰碴子,“只燒戶籍冊,不戀戰(zhàn)。鬼子的巡邏隊丑時末刻從西街過,咱們得在他們屁股后面溜走?!彼D了頓,想起三天前接到的密信——日偽要搞“良民證”,把全鎮(zhèn)百姓像牲口一樣釘在戶籍冊上,“這把火,得燒在鬼子的心窩子上。”
二、潛行入鎮(zhèn)
梆子聲敲過二更,更夫的吆喝在寂靜的街面拖出長腔:“夜——半——三——更——,防——火——防——盜——”聲音未落,更夫就被老煙槍捂住嘴按在墻根,陳鐵頭塞給他一塊大洋:“躲屋里別出聲,天亮再報官。”
五人貼著墻根疾走,青石板路在鞋底發(fā)出輕微的“嗒嗒”聲。紅荊鎮(zhèn)因盛產(chǎn)荊條得名,此刻荊條編成的籬笆在夜風里搖晃,像無數(shù)伸出的枯手。快到十字街時,順子突然拽住陳鐵頭,指著墻角陰影:“看,狗!”
一只瘦骨嶙峋的狼狗趴在跨院墻根,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低吼。李大刀貓腰摸出窩頭,上面暗褐色的啞藥在月光下幾乎看不出痕跡。他把窩頭扔到狗嘴邊,狼狗嗅了嗅,猛地叼起來大嚼。眾人屏住呼吸,直到狗嗚咽一聲歪倒在地,才長舒一口氣。
正門的崗哨正縮著脖子跺腳,偽軍往手心哈著白氣:“他娘的,這鬼天氣,比俺老家的婆娘還冷——”話沒說完,李大刀的鬼頭刀已經(jīng)抹過他的脖子,溫熱的血濺在陳鐵頭手背上。另一個鬼子剛要拉槍栓,王瘸子的駁殼槍頂住了他的太陽穴,“噗”一聲悶響,子彈鉆進顱骨。
“撤崗哨!”陳鐵頭打了個手勢,老煙槍和順子迅速把尸體拖到暗處,用荊條蓋住。李大刀掏出鐵絲捅鎖,銅鎖“咔噠”一聲開了,門軸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三、烈焰焚冊
登記處正堂擺著幾張破木桌,墻上貼著“大東亞共榮”的標語,墨跡在油燈下泛著詭異的紅光。陳鐵頭用手電筒掃過桌面,只見疊放整齊的戶籍冊上寫著“紅荊鎮(zhèn)良民登記表”,每頁都按滿了血紅的指印。
“在這兒!”順子壓低聲音,指著里間的木門。老煙槍一腳踹開,里面堆滿了一人高的木架,架上全是藍布封皮的冊子,封皮上用毛筆寫著各村的名字:“王家村”“李家屯”“紅荊鎮(zhèn)正街”。
“快!”陳鐵頭抓起冊子往地上扔,順子和老煙槍把浸了煤油的破布塞進冊頁間。李大刀掏出火折子,“滋啦”一聲吹燃,火苗舔上煤油布,“轟”地一下騰起半人高的火墻。
火焰瞬間吞噬了木架,藍布封皮卷成黑灰,毛筆字在高溫中蜷曲、消失。陳鐵頭看著跳躍的火光,仿佛看見無數(shù)百姓的臉在火中浮現(xiàn)——被日偽逼得賣兒賣女的張老漢,被強征勞工的年輕后生,這些名字一旦被釘在戶籍冊上,就再也逃不出鬼子的掌心。
“撤!”火舌舔到房梁時,陳鐵頭低吼一聲。眾人貓腰沖出里間,正堂的木門已經(jīng)被火烤得變形,濃煙嗆得人睜不開眼。王瘸子舉槍打碎窗欞,率先翻了出去,突然低喝:“有人!”
四、暗夜脫身
西街方向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手電筒的光柱在街角晃動,日語和漢語的叫罵聲混在一起:“什么的干活!”“快!登記處著火了!”
“南邊吸引火力!”陳鐵頭當機立斷,李大刀和老煙槍掏出土制手榴彈,朝著南邊胡同扔去?!稗Z隆”兩聲悶響,煙塵騰起,日偽軍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五人趁機從跨院后墻翻出,墻外是條狹窄的排水溝,積著半尺深的冰水。王瘸子的傷腿浸在冰水里,疼得倒吸涼氣,卻咬牙跟著隊伍狂奔。身后的火光越來越亮,映紅了半邊天,日偽軍的 shouting 聲越來越近:“別讓他們跑了!”“追!”
跑到鎮(zhèn)西老槐林時,梆子聲正好敲過三更。陳鐵頭回頭望去,紅荊鎮(zhèn)的夜空被火光染成橘紅色,戶籍登記處的瓦房在火中噼啪作響,像一口燃燒的棺材。
“都沒事吧?”他喘著粗氣問。順子抹了把臉上的煙灰,咧嘴笑了:“隊長,那火夠旺,鬼子的戶籍冊肯定都成灰了?!蓖跞匙哟妨舜穫龋骸靶」碜舆@會兒該跳腳了?!?br />
老煙槍掏出旱煙袋,發(fā)現(xiàn)煙絲在剛才的混戰(zhàn)中撒了,罵了句“龜兒子”,卻笑得露出黃牙。李大刀擦著鬼頭刀上的血,刀身在火光映照下泛著冷光:“這把火,燒得痛快!”
林外傳來隱約的犬吠,遠處的火光漸漸暗淡下去,只剩下幾點火星在夜空中明滅。陳鐵頭知道,天亮之后,日偽肯定會瘋狂報復,但他看著隊員們被煙熏火燎的臉,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把火燒掉的,不只是戶籍冊,更是鬼子妄圖捆住中國人手腳的鎖鏈。
“走,”他揮了揮手,“回縣大隊報信,讓鬼子知道,咱們中國人,不是任他們擺布的羔羊?!?br />
五道黑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身后的紅荊鎮(zhèn)漸漸恢復寂靜,只有燃燒后的焦糊味在夜風里飄散,像一個無聲的宣告——反抗的火種,已經(jīng)在這片土地上,悄然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