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灰環(huán)初醒(上)
秦寧盤坐在山崖邊,身后白云翻涌,山風(fēng)鼓動衣袂,靈氣潮涌如海。
此地為白云宗東側(cè)一處隱秘的清修之臺,名喚“寂靈巖”。因靈脈交匯、萬象內(nèi)斂,常為弟子閉關(guān)修煉之所。只是此時,整座寂靈巖都被一股異樣氣息所環(huán)繞——灰芒淡淡,自他周身彌散而出。
灰印,終于于識海與心脈之間徹底盤旋落定。
那原本如墨淡淡纏繞的灰色光環(huán),此刻仿佛從沉寂中蘇醒,宛如太古星痕,于他體內(nèi)流轉(zhuǎn),如汪洋開界,似混沌初分。
秦寧能感受到,骨骼在輕鳴,血肉在重鑄,每一寸脈絡(luò)都仿佛在被一種遠(yuǎn)古法則重新書寫。
“……這才是碎體境真正的入門?!彼闹械驼Z。
從灰印涌出的力量,直接將他原本堪堪臨界的骨血、皮膜、臟腑、識魂,一一推入一種“重構(gòu)”狀態(tài)。他原本尚未真正踏入“碎體一階”的層次,此刻卻在短短半炷香之內(nèi),越過一道又一道壁壘——
碎體一階、二階……三階!
在外界,許多弟子窮盡三五年也未能從一階步入三階。而他,僅以灰印灌注身魂,便完成三重躍升。秦寧未感驚喜,反倒更加沉靜——這一切,本就只是起點。
灰印給予的,不只是力量,更是理解修行的本源之路。
他閉目凝思,識海中,無數(shù)奇異玄文開始自然浮現(xiàn),乃源自第二章修煉體系中的十階歸元本源印記。每一個境界的演化規(guī)律,每一種力量的根骨契合度,盡皆在他識海中流轉(zhuǎn)演衍,幾乎要將整個世界的修行系統(tǒng)映入神魂。
“這才是真正的修煉……以灰印為眼,見萬法軌跡?!?br />
與此同時,一道腳步聲悄然踏來。
“兄弟,你找的地方真幽靜啊!”楊正笑著走來,神色中卻帶著一絲隱約的疲憊,“你閉關(guān)這幾日,我自己修了幾次都停在第六階巔峰,心浮氣躁,始終過不去?!?br />
秦寧緩緩起身,目光凝神,伸手按向楊正后心。
“別動。”
灰印輕顫,識海深處,一縷灰色霧痕悄然渡入楊正體內(nèi),似有一枚古印在他骨髓之中勾勒出神秘紋路。
楊正身軀猛震,滿面驚駭:“你——你在我體內(nèi)……做了什么?”
“放輕松。我只是借你身軀中的靈血引線,替你理出一條屬于你的‘通靈之路’?!?br />
秦寧低聲道,掌心灰印釋放的并非強制之力,而是一種“輔助喚醒”之印。不同于丹藥突破,也不同于秘法強提,此印只是順應(yīng)楊正自身之路,在關(guān)鍵節(jié)點上“點亮前路”。
——這便是印環(huán)真正恐怖之處。
數(shù)息之后,楊正猛地睜眼,一道灼熱的血氣從其全身暴起,骨骼之中隱隱如龍吟雷鳴,一層若有若無的金芒纏繞在脈絡(luò)之上。
“碎體七階……不,是碎體八階!”他失聲道。
僅僅片刻時間,他便從淬體六階連破兩層,達到了他之前需要數(shù)月修煉才能企及的層次。而最重要的是,他體內(nèi)未有絲毫不穩(wěn),丹田靈海反而愈加凝實,真氣如潮,戰(zhàn)意奔騰。
“兄弟……我這是走了什么運?”
秦寧微笑道:“這是你該得的。我只是推了你一把?!?br />
楊正怔然,突然鄭重其事地拱手,肅聲道:“秦兄此恩,楊正終生不忘。”
“記住你說的?!?br />
二人并肩走入寂靈巖后方,那里有一處藥靈古林,早已被秦寧的灰印感知鎖定。
“我要試一試,能否煉出第一枚丹?!?br />
“你還會煉丹?”
“現(xiàn)在會了?!?br />
楊正一臉震驚,卻未再多問。他早已習(xí)慣這個兄弟總有無法想象的手段。只見秦寧袖中浮出一縷淡灰之氣,于空中一劃,便如刀刻山壁般清晰,將天地靈息劈為陰陽。
他伸手摘下一株“星露芝”,藥葉沾露,其上星光點點,而另一株“赤骨藤”則需以火法煉魂。兩者屬性沖突,尋常煉師斷不敢合煉。
但秦寧沒有猶豫。
灰印如環(huán),束縛于識海中心,其上緩緩亮起一縷——“解析之痕”。
他腦海中自動浮現(xiàn)“靈藥屬性演化”、“沖突之理”與“融合之式”三道丹訣,這是灰印的饋贈,亦是煉丹最本質(zhì)的真義。
靈火未燃,霧氣先行。
他并未借用煉爐,只是以雙指為印、環(huán)印導(dǎo)流,于掌中構(gòu)筑出一個微型“湮火丹域”。一縷灰光自掌心浮現(xiàn),旋即將草藥融入其中,如宇宙初化般緩緩攪動。
一個時辰后,一縷淡金色丹氣從霧中緩緩凝結(jié)。
丹成未形,卻氣韻初顯,竟已具備“靈丹”之勢。
楊正震驚至極:“你不是說剛學(xué)?”
秦寧淡淡道:“我確實剛開始。只是我學(xué)得,比別人快些?!?br />
說話間,那枚初凝之丹已漸現(xiàn)雛形——形似道珠,色澤金中透灰,其上環(huán)繞三道淺紋,初現(xiàn)“丹紋級數(shù)”,已可稱之為準(zhǔn)靈丹。
灰印之下,萬法皆可入道,煉丹亦如推演天地法理。
此刻的秦寧,尚未全力施展,僅憑灰印第一縷“靈藥解紋”,便已踏入尋常煉丹師需苦修十?dāng)?shù)載才能掌握的層次。
他緩緩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