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青銅門后的詰問
那聲音淡漠,一字一句卻如冰錐鑿擊:“沈驚鴻?;蛘撸愀晳T沈青崖?!?br />
他竟知道!不僅知道師父,更知道她舍棄的舊名!
沈青崖背脊瞬間竄起一股寒意,五指死死扣住望潮笛,指節(jié)青白?!安仡^露尾,也配議論我先師?滾出來!”
“仙逝?呵呵……哈哈哈……”
那聲音的笑聲在青銅壁上撞出回響,格外刺耳,“他若死了,你體內(nèi)的垂龍涎為何還在流轉(zhuǎn)?它當真是凌千鋒給你種下的么?還是說……這本就是你那恩師,親手為你備下的厚禮?”
沈青崖臉色倏地慘白。這正是她心底最深處、連自己都不敢觸碰的疑影!
“巧合,抑或是…功法特性?!彼q解,聲音卻已帶上一絲無法控制的顫抖。
聲音驟然銳利如刀:“巧合?煙雨樓的銅鈴為何能與你懷中滄海印共鳴?孫思貌父女窺見的靈胎計劃,這一切,難道都是巧合?!”
沈青崖猛地抬頭,眼中盡是駭然與無法置信:“你怎會……”
聲音低笑,帶著一種蒼涼的嘲諷:“我怎會知道?從石破岳受我點撥去試探你,到煙雨樓的銅鈴由我借孫輕柔之手轉(zhuǎn)交,乃至清水寺地洞的機關……這步步棋局,皆由我手,只為引你至此!”
沈青崖如遭雷擊,猛地抬頭:“是…是你?一切都是你在引導我!”
聲音第一次道出了名姓:“不錯。老夫徐禎客。但我也好,孫思貌也罷,我們都不過是比你更早被擺上棋盤的棄子!”
“你以為你在為師遺命奔波,卻不知自己只是他棋枰上最要緊的一枚棋子。一枚被他親手雕琢,喂以藥引,專為開啟歸墟海眼而煉的鑰匙!”
“他傳你《無爭心法》,非是因你天賦異稟,而是因為這部心法的本源之力,正與歸墟海眼同出一脈。是駕馭那股力量的唯一‘韁繩’。而‘垂龍涎’……呵呵,那并非毒藥,而是淬煉‘容器’的秘藥,旨在磨礪你的經(jīng)脈,讓你這具軀殼足以承受海眼灌體的神威,不至瞬間崩解?!?br />
徐禎客的聲音帶著無盡的譏誚:“至于那《滄海明月圖》……那根本不是武學秘籍,你一心為師正名,殊不知自己奔波尋找的,正是他為你選定的,最終的葬身之處!”
“胡說!不可能!”
沈青崖厲聲嘶吼,掙扎欲起,卻因劇痛與寒氣重重跌回,望潮笛脫手砸在青銅地面上,發(fā)出刺耳聲響。
她喘息著,仿佛要榨干肺腑最后一絲氣息:“師父他教我養(yǎng)我,授我武藝。心懷天下,他豈會……”
聲音嗤笑,盡是嘲諷:“心懷天下?他心懷的,是他那剔盡人欲的冰冷天道!為他所謂的秩序,犧牲你這把鑰匙,犧牲這濁世眾生,皆是他眼中,必要的代價!”
“他傳你絕世功法,再借凌千鋒之手予你這生不如死的垂龍涎……天下豈有這般矛盾的師父?他究竟是在養(yǎng)徒,還是在淬煉兵器?”
“住口?。?!”
沈青崖厲聲嘶吼,聲音卻因氣血翻騰而嘶啞變形。她又一口淤血咳出,在身前凝成刺目的寒霜。
理智在尖叫著否認,可那些冰冷的字句,卻像毒蛇一樣鉆入腦海,瘋狂啃噬著她十年來的信仰。
她想起師父傳授心法時溫和的眉眼,想起他談及“天道”時悲憫天下的嘆息……那樣的師父,怎會……
可如果不是,垂龍涎的疑點、孫輕柔的遺言、這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引導,又該如何解釋?
信,還是不信?
這兩個念頭在她腦中瘋狂廝殺,幾乎要將她撕裂。
沉默片刻,徐禎客緩緩道:“做個交易吧,小姑娘。我助你暫時壓制體內(nèi)沸騰的垂龍涎,給你看清棋局,活下去的資本。而你,若將來真能走到面對萬象師的那一刻……替我問他一句……”
“問他,當年為何選我筑此囚籠,又為何……獨獨將我棄于這永恒的黑暗。”
“咻,咻,咻!”
沈青崖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頸側(cè)“天鼎穴”、后背“神道穴”、腰眼“命門穴”幾乎同時一麻,三根細如牛毛的銀針已精準地刺入穴道。
她悶哼一聲,隨即感到三股奇異的熱流自銀針落處升起,如同三顆投入冰湖的火炭,強行將她經(jīng)脈中肆虐的冰寒之氣暫時逼退,禁錮。
那錐心刺骨的劇痛迅速減輕了大半。
聲音解釋道:“此乃三陽封脈針,能借藥力強行封住你體內(nèi)寒毒,保你半年之內(nèi),不再受寒氣噬心之苦?!?br />
“但切記!此法乃是飲鴆止渴!封印期間,你絕不可妄動內(nèi)力,哪怕一絲也不行!否則銀針藥力與你體內(nèi)垂龍涎寒毒相互沖激,必遭雙倍反噬,屆時神仙難救。”
青銅墻壁,突然發(fā)出了“咔噠”一聲輕響。墻壁內(nèi)部傳來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響,表面的星辰符文開始緩緩移動,重組!
片刻之后,星辰隱去,墻壁上赫然呈現(xiàn)出一幅完整的水脈山形圖。
青崖的目光立刻被圖上一個醒目的標記釘住。
一片被精細繪制成密林狀的區(qū)域。旁邊,一個清晰的古體“木”字印記,其筆畫是由細密的藤蔓花紋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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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崖凝視著墻上那清晰的“木”字印記,目光卻有些渙散。徐禎客的話與眼前的地圖,構成了一套目前她無法立刻駁倒的邏輯。
黑暗中的聲音幽幽響起:“孫思貌乃機巧堂第一人。他知萬象勢大,故將真圖一分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