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晉軍攻破姑蘇城的消息傳回晉國都城時，宮殿里正飄蕩著青銅編鐘的樂聲。

  晉王端著酒爵，聽著使者激動得發(fā)顫的聲音匯報吳王自刎的場景，酒液順著爵沿灑在繡著玄鳥紋的袍角上，他卻絲毫沒察覺，

  良久，他突然放聲大笑，笑聲震得梁上的銅鈴嗡嗡作響：“好！好一個吳國！當(dāng)年吳國不可一世的威風(fēng)哪去了？

  如今不過是我大晉鐵蹄下的一抔黃土！

  他猛地將酒爵往案幾上一頓，杯中的瓊漿濺在竹簡堆上，把“晉吳戰(zhàn)報”四字洇得模糊，“好，好得很！有國師在，真是我的福氣?。?br />
  來人——傳令下去，我要重賞國師，賜他曲沃良田千畝，再賞九旒冕服一套！”

  殿內(nèi)的卿大夫們先是一愣，隨即紛紛起身舉杯。上卿欒書的玉笏撞在青銅酒樽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他領(lǐng)頭高呼：“君上威武，國師威武！”

  聲浪一層高過一層，震得殿頂?shù)耐咂坪醵荚谳p顫。

  角落里，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臣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

  ——那是當(dāng)年吳使來訪時贈送的，如今玉色依舊，吳國卻已化為焦土。

  消息如燎原之火傳遍大街小巷，此時正值臘月廿三祭灶日。

  城南“醉仙樓”的老板此時正踮著腳往灶臺貼“上天言好事”的紅帖，朱砂寫的字跡還未干透，突然聽見街面?zhèn)鱽砑斌E的銅鑼聲。

  幾個驛卒騎著快馬狂奔而過，馬鞍上的朱漆匣子用玄色絲帶捆著，在晨光里晃得人眼疼。

  匣扣上的火漆印清晰可見——那是代表六百里加急的赤龍紋。

  “吳國滅了！吳王自刎了！”

  驛卒的呼喊穿透晨霧，正在酒館里喝酒的幾個退役兵卒“嚯”地站起來，把陶杯重重砸在木桌上。

  其中一個缺了半只耳朵的老兵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猙獰的傷疤，那是當(dāng)年在對吳國作戰(zhàn)中被吳戈劃傷的。

  此刻他用布滿老繭的手拍著桌子，鎧甲碰撞的聲音和震天的歡呼混在一起：“晉軍威武！”“踏平列國，指日可待！”

  他的聲音嘶啞，撞在青石板上，驚飛了檐下掛著的臘味，酒肆里捏面團的婦人手一抖，白花花的饅頭滾了滿地，沾著爐灰卻無人在意。

  頃刻間，整條街都沸騰了。

  染布坊的學(xué)徒扔下還滴著靛藍的棒槌，鞋鋪的掌柜踢翻了碼放整齊的楦頭，人們像潮水般涌向王宮前的廣場。

  當(dāng)披甲的傳令官站在城樓上，用青銅擴音器喊出“俘敵三萬，繳獲黃金百鎰”時，人群中爆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賣糖葫蘆的老漢把插滿紅果的草靶往地上一戳，草靶深深扎進雪地里。

  他顫巍巍從懷里摸出半壇埋了十年的老酒，陶壇封口的黃蠟被指甲刮得簌簌掉渣：“我兒子在黑棋將軍麾下，跟著攻進姑蘇城了！

  說不定也踩著吳兵的腦袋立功了！這酒，今兒個隨便喝！”

  旁邊肉鋪的屠戶見此立馬割下二斤帶皮五花肉，油花還在刀面上閃著光。

  他直接塞到酒壇口：“算我的！晉國鐵騎踏平江南，咱們以后頓頓有肉吃！”

  話音未落，圍觀的年輕人已經(jīng)搶過酒壇，仰著脖子往嘴里灌，酒液順著嘴角流下來，沾濕了衣領(lǐng)上繡的“晉”字徽記。

  與此同時，東大陸其他國家卻是另一番景象。

  其他國暫且不管，因為他們離晉國所占領(lǐng)的地方還是太遠了，他們一點都意識不到危機，接著奏樂接著舞。。。

  但是要說最惶恐的肯定是鄭國朝堂了。

  當(dāng)晉國滅吳的消息送到新鄭時，鄭王正在祖廟祭拜祖先。

  看著玉簡上“吳王自刎”四個血字，他手里的玉圭“當(dāng)啷”掉在祭器上，撞翻了盛滿糧食的陶簋。

  “晉軍下一個目標……肯定是鄭國！”

  老當(dāng)國拽著鄭王的衣袖，胡子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蘆葦，“去年我們支援吳國的五千士兵，半路上就被晉軍游騎殺散了！

  如今虎牢關(guān)的守將天天派人來催糧，說晉軍的斥候已經(jīng)摸到酸棗邑了！”

  鄭王猛地推開老當(dāng)國，抓起案上的牛皮地圖，指甲在“楚國”的標記上反復(fù)摩挲，把皮革都蹭得發(fā)亮：“快！給楚國送加急信！

  就說鄭國愿把虎牢關(guān)以西的三座城割讓給大楚，只求楚王的庇護?！?br />
  他說話時牙齒不停打顫，發(fā)出“咯咯”的聲響，旁邊的史官捧著竹簡記錄，墨滴落在竹簡上，暈開一小團深色的痕跡。

  “如果楚國不肯……就再割讓一城，把隈邑也送出去，只要他們肯保鄭國不滅……”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乎聽不見了。

  楚國郢都的宮殿里。

  楚王把竹簡狠狠摔在地上，青綠色的竹簡滾過金磚，撞在柱子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吳軍這么不經(jīng)打的嗎？

  晉國的‘妖器’已經(jīng)厲害成這樣了？投石機能把城墻砸出三丈寬的口子？……”

  他旁邊的令尹捻著胡須，臉色陰沉：“大王，晉軍攻破吳國后，兵鋒恐怕要向東指向鄭國，打完鄭國后，就會到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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