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指著實驗室中央那個頭發(fā)亂糟糟的男人，氣得渾身發(fā)抖。

  “阿里斯！你看看你都寫了些什么狗屁東西！”

  “怪物是進化的先行者？我們才是被淘汰的舊人類？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被稱作阿里斯的男人，四十歲上下，戴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鏡片下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狂熱光芒。

  他是“方舟”最頂尖的基因?qū)W家，一個為了研究可以幾天幾夜不睡覺的科學狂人。

  “不，你錯了，約翰?！卑⒗锼雇屏送蒲坨R，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沙啞。

  “這不是我說的，是數(shù)據(jù)說的！是基因說的！”

  他指著身后那面巨大的光幕，上面是無數(shù)復雜的基因序列對比圖。

  “你們看這里！”他指著其中兩段被標紅的序列，“左邊是C-9型深淵蠕蟲的，右邊是我們的！看到了嗎？這段‘X基因’！它在蠕蟲體內(nèi)是顯性激活狀態(tài)，而在我們體內(nèi)，它只是在沉睡！”

  “這說明什么？這說明我們和它們，本是同源！”

  “還有這個！”他又調(diào)出一份激素分子模型，“我將它命名為‘神之觸’！就是它，激活了‘X基因’，開啟了進化的門徑！”

  “只要我們能人工合成這種激素，或者……或者從怪物體內(nèi)提取，我們所有人，都有機會完成這場偉大的飛升！”

  實驗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阿里斯。

  “從怪物體內(nèi)提??？”約翰氣極反笑，“怎么提??？讓那頭深淵蠕蟲給你做個深喉嗎？還是讓瘟疫之源給你灌腸？”

  約翰的笑話很冷，但沒人笑得出來。

  阿里斯的話，太過驚世駭俗，太過顛覆三觀。

  但偏偏，他拿出的那些數(shù)據(jù)和圖譜，又完美得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地方。

  “我不管你們信不信?！卑⒗锼挂话炎テ鹱郎系臄?shù)據(jù)存儲器，通紅著雙眼，“我會把這份報告，提交給最高委員會！”

  “歷史會證明，我是對的！”

  “而你們這些頑固不化的蠢貨，只配被進化的浪潮，拍死在沙灘上！”

  說完，他就像一個抱著圣經(jīng)的狂信徒，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實驗室。

  純白空間里。

  牧辰看著光幕上，阿里斯那狂熱的背影，發(fā)出了愉悅的笑聲。

  “多可愛的傻瓜?！?br />
  他走到陳嘉禾身后，像抱起一個沒有重量的娃娃一樣，將她抱起來，放到了那張寬大的黑色王座上。

  他自己則站在王座旁邊，像一個欣賞著杰作的策展人。

  “你看，潘多拉?！?br />
  “你不需要千軍萬馬，不需要毀天滅地的力量?！?br />
  “你只需要給他們一個足夠誘人的希望，哪怕那個希望，通往地獄?！?br />
  “他們自己，就會爭先恐后地，跳下去?！?br />
  他打了個響指。

  光幕的畫面一分為三。

  左邊，是霍恩教授。這位物理學界的泰斗，此刻正把自己關(guān)在禁閉室里，面前的墻壁上，用血畫滿了各種被推翻的公式和錯誤的符號。他的信仰，已經(jīng)崩塌。

  中間，是“方舟”的最高會議。陸遠征將軍面沉如水地坐在首位，下方，十幾個勢力的首領(lǐng)，正因為那份被偽造的“黑匣子”文件，吵得面紅耳赤，彼此間的眼神充滿了猜忌和懷疑。

  右邊，則是剛剛沖進最高委員會，高舉著數(shù)據(jù)存儲器，像個傳教士一樣，唾沫橫飛地宣揚著他“偉大發(fā)現(xiàn)”的阿里斯。

  物理、政治、生物。

  科學的根基，聯(lián)盟的信任，以及……物種的未來。

  三場巨大的風暴，同時在“方舟”內(nèi)部，醞釀成型。

  一座看似固若金湯的堡壘，在陳嘉禾的“創(chuàng)作”下，已經(jīng)搖搖欲墜。

  “完美?！?br />
  牧辰看著這三幅畫面，臉上露出了極致的滿足。

  “一場完美的，關(guān)于文明自我毀滅的藝術(shù)?！?br />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王座上那個一動不動的，如同精致人偶般的女孩。

  “而你，我最杰出的藝術(shù)家，也該得到你的報償了?！?br />
  他伸出手，輕輕一揮。

  一個新的列表，在陳嘉禾面前展開。

  那不再是怪物的列表，也不是什么權(quán)限模塊。

  那是一排排，琳瑯滿目的，來自災變前世界的……商品。

  【可口可樂（肥宅快樂水）】

  【瑞士蓮松露巧克力（70%純度）】

  【北海道雙層芝士蛋糕】

  【澳洲谷飼安格斯戰(zhàn)斧牛排】

  ……

  從最普通的零食，到最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