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睡一間房

  婉娘瞧不見，便伸手摸顏芙凝的臉。

  摸了會，含笑稱贊：“好相貌?！?br />
  傅南窈笑著頷首：“那是，我嫂嫂最好看了?！?br />
  “這額頭磕得夠嚴(yán)重的?！蓖衲锱隽伺鲱佨侥~頭上的包，“還疼嗎？”

  顏芙凝很不解，為何傅辭翊將旁的事跟母親與弟妹說了，唯獨(dú)昨夜換錯(cuò)新娘一事不說？

  正思索著，額頭的包被碰及，她低呼出聲：“嗯，疼的……”

  嗓音嬌軟惹人憐，含了絲鼻音。

  仿若帶著鉤子，直直地往傅辭翊的耳朵里鉆，聽得他俊眉緊蹙。

  傅辭翊沉了臉，瞥一眼顏芙凝欺霜賽雪的粉面，漠然出了車廂。

  見他神情，顏芙凝暗道糟糕。

  莫非要到了鄉(xiāng)下，他才會告訴母親與弟妹，昨夜換錯(cuò)了新娘，她才是那個(gè)退他親的女子，而后狠狠報(bào)復(fù)？——

  車輪轆轆，馬蹄疾踏。

  出了縣城途經(jīng)鎮(zhèn)上，馬鼻打了個(gè)響嚏，噴出長長一口白氣，車子一路顛簸著往鄉(xiāng)下行去。

  路越來越窄，也越來越不平。

  顏芙凝抓緊車壁，掀開車簾往外看。

  路上多的是車輛與行人，瞧模樣都在準(zhǔn)備年貨，唯有他們不同。

  昨日臘月廿六成的婚，今日臘月廿七，傅家嚴(yán)家是真狠，年底趕人。

  到了村里，在一處農(nóng)家小院門口，馬揚(yáng)蹄，發(fā)出一陣長長的嘶鳴，車子終于停下。

  小院在山腳，是整個(gè)村子里最偏僻之地。

  傅北墨扶母親下車，去往堂屋。

  顏芙凝扶傅南窈出了車廂，車到地面有一定距離，傅南窈那條瘸腿不能受力，站在車上停了腳步。

  顏芙凝跳下車，伸手要再扶傅南窈，卻不想傅辭翊先她一步，將傅南窈攙下了車。

  顏芙凝尷尬地縮回手，舉目四望。

  傅南窈站到她跟前，語帶歉意：“嫂嫂不好意思，我腿腳不便，以往都是哥哥與弟弟照顧我?！?br />
  已經(jīng)繞到車后準(zhǔn)備搬行李的傅辭翊聞聲望來。

  某女退他親時(shí)，揪著妹妹腿瘸辱罵，倘若此刻她故技重施……

  顏芙凝對傅南窈笑了笑：“別這么說?！?br />
  忽而對上傅辭翊清冷的眼神，特別是他眉宇間毫不掩飾的厭惡，顏芙凝的笑容登時(shí)僵住。

  傅辭翊淡漠垂眸，拎了兩袋行李往屋子里走。

  這時(shí)，車夫沒好氣道：“快把行李全拿下去，我好早些回城。都快過年了，真是晦氣，讓我趕這趟車?！?br />
  傅南窈氣道：“你怎么這樣說話？”

  “我怎么說話？沒把你們?nèi)影氲酪呀?jīng)不錯(cuò)了?！?br />
  車夫拎起一只大包袱就要往地上扔。

  顏芙凝連忙扯?。骸斑@里頭是被褥衣裳，你若扔了，就弄臟了。伱是省事，如今天寒地凍的，于我們來說洗洗是樁麻煩事?！?br />
  “關(guān)我什么事？”

  “咱們沒得罪你，你這又是何必？”顏芙凝語聲柔柔的，卻顯鏗鏘，“二公子學(xué)問好，今后必成大器?！?br />
  “他連書都帶不出傅家，如今沒書可念，還成什么大器？”

  話雖這么說了，車夫到底沒再扔行李，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不少。

  傅辭翊對顏芙凝此刻所言，沒什么感觸。

  書社門口罵他死讀書之語，猶在耳畔。

  倒是傅南窈驚喜道：“嫂嫂也覺得哥哥學(xué)問好？”旋即無奈氣道，“那個(gè)壞女人只會說哥哥死讀書死腦筋。”

  顏芙凝怔住，女配還這么罵過？

  回憶須臾，還真有。

  梁子結(jié)得太深了！

  不再多想，她抓緊大包袱提了就走。

  奈何包袱太重，她才走兩步，整個(gè)人就直直斜去。

  傅南窈見狀，搭了把手。

  傅辭翊出屋瞧見，當(dāng)即出聲：“妹妹不能提重物。”

  顏芙凝忙對傅南窈道：“我來就好?！?br />
  話落，兩只小手拼命攥著大包袱，貝齒咬住下唇，吃力地往屋子里走。

  傅辭翊與她迎面走著，目光直視前方。

  某女往日跋扈嬌蠻，如今刻意壓低了聲線，嬌弱得仿若受了極大的委屈。

  他不想看她，但視線余光不可避免地落到她的身上。

  素白的小手緊緊抓著包袱，指尖因?yàn)橛昧σ呀?jīng)泛白，當(dāng)初就是這雙手撕毀了他們的婚書。

  傅辭翊負(fù)在背后的手不自然地攥緊。

  傅南窈挪了兩步，輕聲道：“哥，方才是我主動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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