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阿嚏!
悟打著噴嚏,將某某人可能念叨著他的想法拋之腦后。
堇子今夜要在娘家留宿,悟也一并停留在了這里。加茂家和五條家并沒有本質(zhì)上的不同,風中呼嘯的靈的叫喊聲刺激著他的耳膜。
天賦太過于突出也是一種錯誤。
悟的眼皮不住地跳動著,他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適應加茂家的黑夜。一切蕭寂的風景中,他所看到、所聽到的遠比其他人要廣袤的多的世界,對于他來說是一種小小的折磨。
縈繞在咒靈身上的苦痛與悲嚎,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苦澀的甜點。
悟睜著雙眼,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天花板。
屋外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響,似乎有什么正在木制的地板上緩緩爬行。紙窗外的影子不停搖晃著,定睛一看,仿佛一具被風吹動的上吊的尸體。
西北方向的宅屋中,持續(xù)著咚咚的、剁菜的聲音,一通電話也在不依不饒地響著。凌晨一點的夜晚,這惹人生厭的電話鈴聲很快被人聲所取代。
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在電話那頭確認著什么,野梅悄悄地從床鋪里爬起,傾聽著聊天的聲響。似乎有提到“1185”這個龐大的數(shù)字。枕頭下,游戲機上的畫面已經(jīng)自動躍往“ending”。因為野梅的疏忽,他又敗在了這一關。
在和誰聊天呢?野梅稍稍思考了陣,但很快就將此事拋之腦后。對于他來說,委實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他只是在意,自己偷偷玩游戲這件事會不會被父母發(fā)現(xiàn)。
懷著這種緊張刺激的心態(tài),野梅硬是玩到了凌晨三點四十。他終于想起了某件被他遺忘的事情,明日,不,應該說是今天,他們一家三口要去教會做祈禱。
野梅討厭祈禱,倒不討厭教派,對于教會供奉的女神,也沒什么反對的意見。在教會里,偶爾能分到特殊的糖果,他時不時回憶著其中的滋味。在這種稀少的甜蜜回憶中,他換上了整潔的衣服,朦朦朧朧地牽著母親的手穿過庭院,來到大門口。
一輛小轎車已經(jīng)停在門口了,但那并非是他們要搭乘的車輛。五條堇子拉扯著脖頸,她昨夜醉倒了,所以早上根本起不來。然而,如果再不出發(fā),就趕不上今天的畫展,她還要作為特邀人在畫廊進行剪彩。
悟擰著眉毛,他想直接回家去了,可到時候松風又要在那里羅里吧嗦。難不成身為大人的堇子需要自己的照顧嗎?但堇子屬實愚笨,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在玩耍,就連平底走路都說不定會被地上的井蓋絆上一跤。
怎么他身邊盡是些笨蛋。悟難免自傲地想道。他所說的另外的笨蛋,正抓著媽媽的腰帶,躲在和服后面偷看他。但這偷看的技巧太過于粗陋,就算不回眸也感覺的到。
悟依然在意野梅將游戲機看得比他更重要一事,只在心中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打算上車。然而,堇子卻發(fā)生了意外。她忽然面色一白,悟不愿再看,下一秒,便聽見“嘔”的一聲。
悟捂住了耳朵。
他已經(jīng)不愿意跟著對方一起回去了。
加茂家的侍從們似乎對此見怪不怪了,現(xiàn)場除了某聲稚嫩的驚呼外,竟無一點聲音。
桔子從袖口抽出手絹來,在侍從到來之前擦拭著對方的嘴唇。秀介則俯下身,詢問道:“既然這樣,悟君今天要不要抽出些時間來和我們一起去教會。”他低頭看了看腕間的機械表。
野梅的視線像磁鐵一樣吸在悟的身上,他自以為是的小心,實際上十分熱烈。
悟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坐上了加茂夫妻的車。這是一輛白色的六代卡羅拉,前兩年剛剛停止生產(chǎn),悟坐在后座,再一次掏出了自己的游戲機。野梅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著安全帶,最后,他還是悄悄地靠到了對方身邊。
一夜之間,野梅似乎染上了游戲癮。
悟隨意擺弄著,通過車頭的后視鏡,他發(fā)現(xiàn)一雙紅色的眼珠正在監(jiān)視他們。他干脆伸直了雙腿,不安分地架在了主副座之間。可他的腿還很短,像一只無處安放的大型娃娃。
野梅看起來有些無措,他只是搖晃著腦袋,不知道是該勸阻還是默不作聲。
四十分鐘后,教會到了。從表面上來看是十分普通的地方,建筑也是用基督教堂改造的,因而土地上還矗立著古老的十字架。
這也太湊合了些。悟左看右看也沒有看見教會的名字,草地上倒是行走著許多表情安和的人。
什么野雞教會。他默默給極樂凈世教會冠上了這樣的稱呼。
加茂秀介和加茂桔子向其他人道好,其中有人稱呼他們?yōu)椤靶值堋薄敖忝谩薄?br />
眼見著父母們走開幾步,野梅悄悄地對悟說:“這里的糖很好吃?!?br />
悟不由地用無名指擦著右眼的眼皮,某種意義上,這家伙和堇子也算是殊途同歸。悟下意識地想要插兜,可卻摸了個空,這都是因為他這次穿的是和服,而不是帽衫。
和教眾們打過招呼,加茂秀介又向后方的他們呼喚道:“悟君,別走丟了?!泵髅髦皇呛荜P切的話語,悟卻有一種被特意提點的感覺。于是他對野梅說:“你老爸是怪胎吧?!碑斎涣耍@是他趁著秀介與桔子不在現(xiàn)場的時候說的。
面對這種談論,野梅竟也沒有生氣。他點著下巴,似乎是在尋找與之相似的情形。
忽然地,他嘻嘻地笑了兩聲。悟以為他會說些什么以作認同,但野梅卻閉上了嘴,再次垂下了頭顱,盯著地上一只正在緩緩爬過巖石小道的螞蟻。
悟意識到了,無論是昨天剛見面還是現(xiàn)在,他總是關注著天空或是地面。一向頂天立地的悟,相當討厭這幅做派。他認為,這樣遲早會養(yǎng)成孤僻的性格。
在一番(悟看來)毫無意義的寒暄后,一個身披白袍的中年男人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