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遠點頭，然后自然而然地轉移話題。

  算了，賣不賣房的，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呢？

  他想。

  話雖這么說，他卻總止不住自己去想，為什么賣房呢？

  如果說從前覺得兩個人，沒有什么關系的話，那至少還能是鄰居，在京海的那三個月，很短，但是真的回憶起來，感覺經歷了很多的事情。

  假如，假如沒有那一夜，或許兩個人微信上還能偶爾聊一聊，可是現在，仿佛沒有什么必要，她都沒有聯系自己，就連復查，都找的不是自己，說明她迫不及待地要同自己避開了。

  可是不管怎么樣，畢竟還是鄰居吧，對不對，好像是這樣，就勉強還能算是一種關系吧。

  現在連房子都賣了，那就是徹底沒有關系了吧。

  那一夜的記憶，仿佛就像夢一樣。

  隨著時日過去，不知道是不甘心，還是有其他的因素，他也還是分得很清楚了，隱隱只知道自己有些許的怨。

  怨？

  多不可思議啊。

  他竟然會怨，這種情緒只在當初自己離開京海時，對詹青青出現過，后來隨著期待消失，也漸漸消失不見。

  所以，也不要緊的吧，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一切都會過去的。

  ……

  崔倓有空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后的事情了。

  舒陽要在醫(yī)院的周邊活動，兩人就在離醫(yī)院不遠的商場邊上找了一家小店。

  “吃面啊，就吃面的話干嘛要來這種地方，一看這裝修，價格就不便宜。”舒陽拿起菜單一看，果然不便宜，一碗面兩百八十八，嚇得她瞪大了眼睛。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我請客呢，你看著就成了?！?br />
  兩百八十八元一碗的面，擺了一大桌子的小碟子，碟子里紅紅綠綠黑黑的，看著倒是非常有排場的感覺。

  舒陽搓搓手，嘿嘿一笑，“哎呀，那就托您的福，我也來見識這碗豪華的面是怎么一回事?！?br />
  崔倓鄙夷道，“瞧你，混成啥德性了，以前好歹你零花錢一直都比我多的，現在怎么這樣啊?！?br />
  “哎，那可不是么，以前成天說我爸工作忙啥啥啥的，他走了以后啊，我媽帶著我這個不成器的女兒，那生活水平不說一落千丈吧，幾十丈是有的?！?br />
  一席話，又說到了兩個人回避很多年的事，不過兩人在這漫長的十幾年中，因為張婉婷和崔浩兩人，都是那種想放得開的，還不斷地對他們灌輸，車禍只是一個意外，并不是因為他們而出的事情，不要有負擔。

  但雖然是這樣，遺憾和后悔，也總是有的。

  兩人沉默了下，雙雙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崔倓問，“你在那房子里，睡得怎么樣？”

  “還行吧，就那樣，湊合湊合?！?br />
  “你那個空調，一邊一半，是不是邊上那屋也能聽到你那屋說話的聲音？”

  “我沒什么可給別人聽的，反正上床就玩手機。”舒陽答道。

  她確實沒有什么可以給別人聽的，但是她可以聽到鄰居的聲音，走路搬動什么東西的聲音。

  崔倓拿出一張卡，說道，“這卡里有二十萬，我爸特意交給我的，讓你拿著，等你房子賣出了再給他。”

  舒陽抬頭，“崔叔來京海了？”

  “沒，我前陣子剛好有事回江城，他給我的，他怕你不拿，所以又特意讓我?guī)蟻?，你就拿著吧，反正現在房子你也是交給他處理的，你那房子一賣出去他最先知道，干媽這邊錢拖不得，醫(yī)院有電話打給你嗎？”

  舒陽搖頭，“沒有?！?br />
  她伸手接過卡，“我哪里會不拿呢，崔叔把我想得太那啥了，現在誰有錢借我，我求之不得，不瞞你說，我最近都套上現了，我媽對我定位還是很準的，你看她的錢一花光，我這完全頂不上，還好我媽給自己囤了房子……對了，我手機發(fā)你一下，我們留個言，做個我借你錢的記錄，拍個卡發(fā)上去了。”

  崔倓也不扭捏，低頭操作手機。

  不多時，有服務員推車過來，面泡在冰水里，服務員站在邊上撈面，長長的筷子下去，冰塊互相撞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白色的面條盤在深口碗里，高湯沖進碗里，小碟子上的料自己隨意加，看著還是挺有儀式感的，很養(yǎng)眼。

  碟和盤子太多了，舒陽不小心手的幅度大了一點，盛蔥花的碟子從桌上掉到了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翠綠色的蔥花灑了一地，后桌的人轉頭來看。

  “你是，你是那誰……羅亦暖的媽媽？”

  舒陽抬頭一看，是一個男人，看著挺年輕的，她腦子里緊急搜索，沒想起這人是誰，她站起來，“您好?！?br />
  他叫的是羅亦暖，這里是京海，那么范圍只能是曾經見過的和醫(yī)院有關系的人了，要么是病患家屬，要么是醫(yī)務人員。

  這么一想，就靈光一現，“王醫(yī)生，對不住了，平時見您都穿著白大褂，第一次見您穿著白大褂以外的衣服，一時沒認出來?！?br />
  王傳明并不記得舒陽的名字，雖然后來有在報道上看過，但一直沒想起來，但羅亦暖的名字是記下了的。

  他含笑點頭，“羅亦暖現在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