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前往
可是,可以說她愛自己嗎?
在王娜拉的那些話中,詹青青仿佛是一個工具,需要她去承擔起那一個懂事能干的后代的角色,需要她去協(xié)調(diào)姐妹之間的關系,需要她恨她父親時,她就要與母親同仇敵愾,需要和父親和解時,她馬上就要做到接納。
詹青青抱著自己的手臂,只覺得自己渾身發(fā)冷,輕飄飄的。
自己對詹曉云、向遠說的那些話還歷歷在目,轉(zhuǎn)眼就成了這樣。
至那日起,詹青青就病了。
沒有發(fā)燒,去了醫(yī)院,也沒有查出其它器質(zhì)性的問題,就是總覺得都沒什么力氣,也沒什么意思,不想動,也不想吃。
向遠、詹曉云、王娜拉都打了很多電話給她,她一個都沒接,不知道說什么,也不想說。
可是,臨到最后,竟然是向遠飛來日本找自己。
詹青青一時又羞又愧,又感動又想回避又迫不及待地想要早日見到他。
她想,她要為之前的認知而道歉,要為之前那些有過的爭執(zhí)而道歉,為從前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維護去道歉。
她已經(jīng)多日沒有出過房間了,知道向遠要來日本,如同注入強心劑,她開始吃飯出門。
總不能在向遠到日本的時候,讓他看到過于狼狽的自己吧。
向遠到日本那天,詹青青起了一個大早,鏡子中往日精致的面容,看著憔悴得很,眼角微微下垂,驀然間就好像看到了詹愛紅。
往日王娜拉總說三姐妹當中,詹青青長得是最好的,她一直自恃自己學習好肯努力,長得也最漂亮,然而此刻透過鏡子,似乎和過去之前和二姐視頻時,鏡頭那頭的詹愛紅越發(fā)地相像。
盡管這些年來,姐妹們分散世界不同的地方,詹青青一直試圖做母女間的中間,利用打錢的契機,持續(xù)地將母親是愛她們的這種認知輸送過去,如今看來,蠢的反而是自己。
眼淚又不自覺地淌下。
呆了一會兒,馬上又想到了向遠不久就要到了,擦了眼淚,開始化妝。
向遠幾乎沒什么變化,依然是高高的個頭,清俊的臉,他對著自己點頭,不遠不近,卻連問一下自己怎么變這么瘦了的話都沒有。
她端著化了許久的妝、挑了許久穿的衣服,走在他身側,他的手略略往前伸了伸,示意她在前方帶路。
想象當中的擁抱并沒有到來,詹青青遲疑了一下,最后先他半步往前面帶路,“你傷好些了沒,怎么有空來的?”
“醫(yī)院給我批了一個月的假,現(xiàn)下還剩半個來月,早前不是答應了可心,暑假去鵬城呆一陣子的嗎?你在日本遇到的這個事,我也不是特別清楚,而且這些事也不大好對可心說,畢竟她還不大能理解這些事情,只說我們說話不算話,暑假不讓她去鵬城找你,傷心得很,我正好有假,就答應她過來看看?!?br />
這通話一出來,詹青青感覺心口上被迅速澆了一盆水。
“她太任性了,你這還受著傷。”詹青青喃喃道。
“小孩子,心智也沒這么成熟?!?br />
臉龐依舊是那熟悉的,但行進間的肢體刻意分開了一點距離,在即將觸碰到時他會避開,她的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掉。
很想問一問,除了可心,你呢?從中國到日本,不是幾公里的路程啊,漂洋過海,難道只是因為女兒嗎?
可是她問不出口,她怕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還未見在時,她想著要抱著他哭一場的。
而現(xiàn)在她卻掛著微笑,引著他往前走。
他表現(xiàn)得很有禮,幫她開車門,幫她拿東西,但始終離她不遠不近的距離。
兩人坐在餐館里,她對著他說了家里發(fā)生的一切,沒控制住淚眼模糊,他將紙巾推到她的跟前。
“我明白,你現(xiàn)在應該很難過,可以休息的時候就多休息吧,沒事的,既然我來了,能給我做的就交給我,這樣我們也可以早日回國,你就呆著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發(fā)信息給我。”
因為他的一句話,詹青青一直高高懸著的心總算落下去了一點點。
向遠確實是過來解決問題的,接下去,除了必須要她出面的事情,向遠幾乎包攬了剩下需要跑的事項。
開始兩天的時候,詹青青還覺得很自在。
然而接下去的時間,向遠都在外面跑,兩人幾乎是每天晚上才能見一面,只是手機溝通信息,甚至因為向遠在外面跑,連信息也是一事一回。
為此,詹青青早早地起床,就為能一起去吃個早餐。
向遠也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真的因為想把事情早日解決,幾乎看不到詹青青特意早起的誠意,往往在她趕到餐廳時才發(fā)現(xiàn)他快吃完了,然后說一句,“有發(fā)我信息了嗎?我沒看手機”這樣的回復。
然后一出去,就是一整天。
詹青青并不想這樣的,仿佛顯得自己過于沒用,但可能是前期太過悲傷了,她的身體不大好,晚上頭的時候既睡不著,而白天里也不是特別清醒,頭暈頭痛得厲害。
就連想要多吃一點東西恢復點體力,都做不到,稍稍多吃一點,就難受得很,更不要提出去了。
她想著,是不是等他回來一起吃個晚餐也好,借著吃飯的空檔聊一聊,然而他回來時多半也都吃過了飯。
詹愛紅的后事,幾乎都是向遠在跑,偶有難得能坐下來時,看著向遠風塵仆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