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婉婷用手輕撫她的后背，“如果真的過不下去，如果真的想和他離，如果你覺得離了以后你會更好，那你想怎么做就去做?！?br />
  舒陽只無聲地哭泣，抹著眼淚，“媽媽，我好難過?！?br />
  “沒事了，沒事了，要不然你先回賓館睡一覺，到點再來接媽媽的班？好不好？”

  舒陽搖頭，“媽媽，還是你回去吧，我現(xiàn)在心里難過，就算去賓館也是睡不著的，我現(xiàn)在太生氣了，都要炸出來了，只有在這里陪陪暖暖，看著她，才能讓我的心情好受一點，對不起，媽媽，這么大了還總讓你為我操心?！?br />
  張婉婷點點頭，“也好，暖暖睡了有一個小時了，等她睡醒了記得把拉拉褲要換一下，晚上的奶還沒喝的，記得泡給她喝?！?br />
  “好的，我知道了?！?br />
  舒陽呆呆地坐在旁邊，看著羅亦暖的睡顏，伸著手過去想要摸她的手，又克制住，怕弄醒了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身邊遞過來一杯奶茶。

  舒陽懵懂去看，只見張婉婷站在邊上，手上端了奶茶遞過來。

  舒陽呆呆地伸手去接，“媽媽？你怎么沒回去休息？”

  張婉婷說道，“我回去了，這不路旁看到有奶茶店，知道你喜歡喝，我就買了一杯過來。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線似乎有點喘，舒陽傻傻道，“去賓館的路上沒有奶茶店啊。”

  張婉婷用一只手捂著嘴咳了兩聲，“喝吧，甜的?！?br />
  說完，她轉(zhuǎn)身，“我走了啊，明天早上給你帶早餐?！?br />
  舒陽目送著張婉婷離去，心里暖暖的。

  低頭喝了一口，常溫的，在這個冬日里還顯得有點涼，但那些焦慮和不自在，就這樣被咽下去很多，平白地發(fā)出了一絲春日的新芽來。

  她的理智開始回歸，開始在心里頭計算著自己存的那點私房錢，她自己的錢存得不多，這么些年下來，十萬都不到，去京海治病是萬萬不夠的。

  嘆了一口氣，又低著啜了一口奶茶，要起頭的情緒又平了下去。

  舒陽拿出手機，在網(wǎng)上找了離婚協(xié)議書，拿著手機改了又改，最后還是花錢找了一個網(wǎng)上的律師，請對方給自己草擬了離婚協(xié)議書。

  當(dāng)晚就發(fā)給了羅朝成。

  羅朝成的電話馬上就打來了，她當(dāng)下就掛了，同時用微信發(fā)過去：別打電話給我，暖暖在睡覺，你也不要和我說別的，我說忍不了就忍不了，我討厭欺騙和隱瞞，痛快點，房子的話我也不占你便宜，你也別占我便宜，我媽當(dāng)年付了首付，我們倆付了的月供，一分三，你一我一我媽一。

  羅朝成發(fā)來信息：老婆，別這樣，我知道錯了，我已經(jīng)去借了錢，馬上就會到我賬上了，一到賬我就轉(zhuǎn)你。

  舒陽：別廢那勁了，也別把我當(dāng)傻子，你爸生病不要花錢嗎？你把你借的錢發(fā)給我，然后再從我這里拿回去，或者再找其它人借錢給你爸治病，以后若干年回憶起來就說‘當(dāng)年過得多不容易’……不需要，我不想給你這個機會，你也不要把我掛在道德綁架的墻上，我明天就把房子掛出去賣。

  舒陽：你趕緊的，去打印簽字，我一時一刻也不愿等。

  剛發(fā)出去，羅亦暖就醒了，迷迷糊糊地叫媽媽。

  舒陽扔開手機，上前抱住羅亦暖，“寶貝，醒了呀，餓不餓，媽媽給你泡奶粉要不要啊?！?br />
  兩人說了會話，泡了奶，換了尿不濕，又玩了一會兒，等羅亦暖睡著時，已經(jīng)是午夜時分了。

  舒陽坐在陪護床上，頭趴在羅亦暖的病床前，拉著羅亦暖的手，回憶起同羅朝成的過去。

  她手里拿著紙，眼淚出來一點，就按一下，又喝一口奶茶。

  她想，沒事的，會過去的。

  ……

  羅永達的檢查結(jié)果比預(yù)想中的還要差，大腦中確實長了一個瘤，已經(jīng)很大了，醫(yī)生都覺得很奇怪，說按正常來說瘤子長不到這么大就會有癥狀的。

  去問了羅永達，羅永達才說起來，其實一年前就已經(jīng)有頭疼的癥狀了，但也沒有怎么放在心上，痛了就敲一敲頭喝一喝酒，也不是不能忍。

  羅朝成在一旁聽了又是愧疚又是難過。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有多能忍，過去曾有一次干活把腳砸了，幾個腳指甲都掀了起來，硬生生地在自己家用白酒洗一洗，沒去醫(yī)院。

  但是再能忍，現(xiàn)在那個瘤子也要處理了，因為已經(jīng)影響到了神經(jīng)，壓迫到了血管，必須要手術(shù)，但對于怎么手術(shù)，醫(yī)生并沒有做好方案，只說不管什么方案，都很有風(fēng)險。

  羅永達只關(guān)心要多少錢。

  他剛說起了個頭，羅朝成就說道，“爸，手術(shù)都還沒做，醫(yī)生哪里知道會需要多少錢呢?！?br />
  醫(yī)生秒懂，馬上說道，“對對，要等后續(xù)方案制定起來以后再評估，具體多少錢還不清楚?！?br />
  把羅永達送到房病，羅朝成才又去找醫(yī)生，醫(yī)生知道羅永達沒有社保，讓羅朝成先準(zhǔn)備至少二十萬到賬上。

  羅朝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很久。

  好在借來的錢也到賬了，他拿出了二十萬存到了醫(yī)院的卡上。

  等回到病房時，羅永達一直反復(fù)地說道，“真要花很多錢就不要治了，太貴了，到處都要花錢，你爺爺活到五十八就了，我已經(jīng)比你爺爺活得久了?！?br />
  其實羅朝成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