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相澀
便中島敦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里已經(jīng)有了準備,但親口聽到風祭居云肯定還是很難以接受。
殺人,對一個煩惱只有溫飽的從孤兒院被趕出來少年來說,實在太過陌生遙遠。
中島敦對殺人犯僅有的印象是在報紙上、在電視里。
那些主持人言辭懇切地斥責手中沾染人命的兇手殘忍、毫無人性,日本政府應該立刻用極刑來處決他們,以還民眾一個公道、還世界安寧。
可如今卻被突然告知,這樣的人出現(xiàn)在他面前,還是僅有地向他表露過善意、無條件幫助他恩人……
中島敦實在難以接受。
他一方面試圖說服自己風祭居云是個好人,但對方那輕描淡寫回應的肯定語句又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中重播。
中島敦陷入了困境之中,他試圖找補,找一個合理的借口說服自己:“那那些人一定是做了試圖傷害風祭先生的事才……”
然而,看出了他用意的風祭居云卻全然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破滅了少年的自欺欺人:“有人是,但也有不是的?!?br />
他幽幽道:“敦,死在我手底的人不是一個兩個,是很多,甚至可以說是……”
“不計其數(shù)?!?br />
隨著這個詞被念出,一個可怕的真相籠絡住了少年。
“死在風祭先生手里的人,不……不計其數(shù)?”
恐懼油然而生,并不受控地席卷了全身,獸掌上的毛發(fā)駭?shù)馗Q起。
中島敦忽然往后倒退了兩步,顯然是被嚇得不輕,卻竭力試圖維持著冷靜:“可風祭先生你對我卻很好……”
風祭居云回答了他甚至沒能說出口的發(fā)問:“因為我的異能?!?br />
“肉白骨,活死人,百病消弭,延年增壽……”
久違被提及的話題勾起了風祭居云的記憶,一張張神色不一的臉在眼前迅速劃過,令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憶。
以至于話中的溫度降了好幾度:“這世間有太多碌碌無為的庸才,沒有抵御住人性的惡,淪為貪婪的倀鬼?!?br />
“于是,我就送了他們一程。”
無數(shù)人的性命,被他就這么地輕飄飄一筆帶過。
周遭死寂一片,連風聲都深感話題的沉重敬而遠之,一時之間,靜默的堪稱詭異,最后打破這一切的還是風祭居云。
風祭居云鼓勵著眼前攥緊手掌沉默著的少年:“好了,現(xiàn)在敦大概也對我和異能者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了,有什么想做的呢?”
少年不解其意:“想做的?”
風祭居云半開玩笑地舉例道:“就算是敦現(xiàn)在報警舉報將我送進監(jiān)獄,也是沒關系的?!?br />
“因為像敦這樣的乖孩子,在我這里是有被優(yōu)待的特權。”
風祭居云注視著中島敦,對他的選擇也充滿了期待。
“我……”
中島敦卻陷入了復雜地掙扎之中。
他清晰地知道手染鮮血是不對、是十惡不赦的,對一個察覺到路人被一些意圖不軌的混混跟蹤都會擔心地尾隨查探的少年來說,他的正義感是很強烈的。
如果現(xiàn)在站在他面前說這話的人換做其他人,哪怕是冒著被殺死的風險,中島敦也還會去嘗試報信,可面前人偏生是風祭居云……
最終,中島敦選擇了逃避回答:“風祭先生,您覺得我去哪更好呢?”
少年轉移話題時格外生疏,語氣也是無比生硬,但風祭居云沒有拆穿。
他不僅主動揭過了這個話題,還循著中島敦的話深入地說了下去:“敦問我的建議啊……”
風祭居云并沒有說其實哪個都不怎么樣,而是站在旁觀者的視角切實地為中島敦分析各個勢力的利弊。
“就從特務科說起吧?!?br />
“特務科,隸屬于內(nèi)務部,受內(nèi)務大臣直接管轄,也就是政府勢利,算是官方。至于薪資待遇的話,異能者雇員、哪怕是職位最低的科員,其每個月到手的薪酬每個月在一百萬日元左右?!?br />
中島敦驚住:“這么多?”
風祭居云笑著補充道:“然而這是幾大勢力里最低的?!?br />
“???一百萬日元還低么?”
“嗯,就比如軍部的特別部門,俗稱獵犬,只要加入,就算不出任務,只完成基礎訓練每個月就有最少兩百萬日元的薪酬,出任務算津貼,且異能與實力的等級也會直接影響薪酬——”
他忽然語調(diào)一轉,笑道:“但兩個我都不推薦敦去哦?!?br />
中島敦不解其意:“這是為什么啊,風祭先生?”
風祭居云解釋原因:“獵犬所謂的訓練方法,就是利用藥物激發(fā)異能者潛能?!?br />
“雖然在短期之內(nèi)能實現(xiàn)顯著的能力增長,但后遺癥同樣明顯,短壽且一輩子不能離開藥物。在我個人看來,這不過是在作踐異能者的能力與天賦?!?br />
“至于特務科?”風祭居云對自己的鄙夷毫不加掩飾:“錢少事兒多也就罷了,上層那些腐朽的官僚,他們的作風惡臭到足以超乎敦你的想象?!?br />
“至于剩余的兩個,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就先說mafla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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