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突然停火？"阿薩夫汗攥緊了腰間的彎刀，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的舊疤。身旁的衛(wèi)兵砍翻了幾個趁亂逃竄的步兵，此刻正滿臉血污地立在馬前喘氣。遠(yuǎn)處，那些卡在浮橋上進(jìn)退兩難的火炮像一堆沉默的鐵獸，炮管上還反射著淡淡的青光。

  這種反常的寧靜讓老將脊背發(fā)涼。他見過太多戰(zhàn)場上的陰謀——有時候沉默比炮彈更致命。沙賈汗陛下派去的斥候至今未歸，南岸丘陵后的明軍旗幟依舊整齊，仿佛暴風(fēng)雨前壓低的烏云。

  "將軍！"一名滿身是血的傳令兵跌跌撞撞跑來，"工兵隊剛清出條路，但浮橋上還堵著三十門大炮......"

  阿薩夫汗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北岸。透過飄散的硝煙，他隱約能看到對岸山丘上若隱若現(xiàn)的國王的大纛——那是沙賈汗的帥旗。老將突然想起沙賈汗戰(zhàn)前的叮囑："務(wù)必在當(dāng)天打通南下的通道"，可現(xiàn)在......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嘗到一絲鐵銹般的血腥味。

  南面山丘的最高處，李勇用望遠(yuǎn)鏡觀察著河灘上混亂的敵軍。張杰匆匆跑來，臉上還帶著炮火熏黑的痕跡："少爺，怎么突然下令停火。"

  "正好。"李勇放下望遠(yuǎn)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傳令各炮組，好好休息一下，正好讓火炮炮管冷卻。"他轉(zhuǎn)身指向河灘上正在重新列陣的莫臥兒殘軍，"這些精銳，我想盡可能都留下來，讓他們喘息一下。"

  張杰眨了眨眼："少爺?shù)囊馑际?....."

  "先獵殺炮兵。"李勇指著正匆忙建立的莫臥兒炮兵陣地，"沙賈汗把最后的賭注都押在火炮上了，那些大炮要是被我們端掉......"他沒說完，但兩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失去炮兵支援的莫臥兒軍隊，就像被拔掉獠牙的老虎。

  李勇抬頭望向熾熱的太陽："等他們列陣完畢，先打掉炮兵陣地。記住，要打得漂亮，讓對面那個老東西親眼看著自己的炮兵變成廢鐵。"他頓了頓，又補(bǔ)充道："然后放他們過來，必須咬掉足夠多的肉——至少再報銷他兩三萬精銳，這樣后面談判時......"習(xí)慣性的猥瑣笑聲再次響起。

  山風(fēng)裹挾著硝煙的味道吹過高崗，遠(yuǎn)處傳來零星的慘叫聲。河灘上，阿薩夫汗正揮舞著彎刀砍殺逃兵，衛(wèi)隊鋼刀的寒光在暮色中閃爍如鬼魅。

  當(dāng)正午12點陽光正當(dāng)頭時，阿薩夫汗終于清點完殘兵，從渡河到進(jìn)攻過去了6個小時，真正的戰(zhàn)斗不超過2個小時。他的聲音像是從墳?zāi)估飻D出來的："騎兵......七千余人傷亡，步兵六千余人，工兵三千人......"話音未落，一名老兵突然踉蹌著跪倒，嚎啕大哭，阿薩夫汗親兵一刀把他的頭砍了。

  河灘上的士兵們像被抽了脊梁骨的野狗，稀稀拉拉地排成歪歪扭扭的方陣。那些僥幸活下來的騎兵牽著暴躁的戰(zhàn)馬，步兵們抱著開裂的盾牌，工兵們則拖著血淋淋的鏟子——他們的眼神空洞得像是被挖去了眼珠。

  阿薩夫汗望著北岸山丘上那面獵獵作響的明軍大纛，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跟著先帝征戰(zhàn)坎大哈時的榮光。那時候他們的火炮能轟塌整座山城，騎兵能踏平五萬波斯大軍......可現(xiàn)在，他的精銳部隊在這片該死的河灘上像羔羊般被屠宰。

  "列陣！"老將的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按旗號列方陣！火槍兵在前！"他拔出彎刀指向河對岸，刀刃在暮色中劃出一道凄冷的弧線，"至少......要讓那些明人付出代價！"

  但沒有人回應(yīng)他的戰(zhàn)吼。士兵們麻木地移動著腳步，像一群被驅(qū)趕著走向屠宰場的牲畜。浮橋上的火炮依然紋絲不動，炮管上的青煙在夜風(fēng)中緩緩散去，仿佛死神無聲的嘲笑。

  河灘上的空氣仿佛被點燃，熾熱的火藥味混合著血腥氣在暮色中彌漫。莫臥兒殘軍剛剛列陣完畢，200門6磅炮的炮管在夕陽下泛著冷光，炮兵們正手忙腳亂地調(diào)整角度，準(zhǔn)備為步兵提供火力支援。

  "開火！"李勇的聲音如同雷霆炸響。

  剎那間，135門重炮與90組16發(fā)火箭炮同時怒吼，一枚枚開花彈與火箭彈如暴雨般傾瀉在莫臥兒炮兵陣地上。"轟！轟！轟！"爆炸聲此起彼伏，火光沖天而起，將半邊天空染成血紅色。

  炮兵指揮官剛舉起指揮刀，準(zhǔn)備下令還擊，卻被一枚火箭彈直接命中，整個人在爆炸中化為碎片。能用的火炮瞬間銳減至半數(shù)，幸存的炮手們驚恐地趴在炮位上，雙手顫抖著裝填炮彈，卻遲遲不敢再次開火。

  "穩(wěn)?。〗o老子穩(wěn)?。?quot;阿薩夫汗將軍揮舞著彎刀，聲音嘶啞地吼道。但他的聲音很快被新一輪的炮火轟鳴淹沒。明軍的火箭炮如流星般劃過天際，精準(zhǔn)地命中那些勉強(qiáng)支撐的火炮，將它們炸成一堆堆燃燒的廢鐵。

  終于在明國炮火的覆蓋下，頑強(qiáng)的炮兵向著明軍陣地開炮，上百枚鐵彈向著丘陵地帶飛去。

  幸存的步兵和騎兵原本因炮火的突然停歇而騷動不安，此刻看到自家的火炮終于開火，士氣稍稍穩(wěn)定下來。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些炮聲是他們掉進(jìn)死亡陷阱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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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薩夫汗咬緊牙關(guān)，將指揮刀向前一揮："步兵前進(jìn)！"

  兩萬多殘余步兵挺著火槍和長矛，吶喊著沖向那道一丈多寬的淺壕。剛才英勇無畏的工兵們，雖然傷亡巨大，但已填出幾十道步兵通道，但通道兩側(cè)的泥土依然松軟，稍有不慎便會陷入其中。

  明軍的火炮頻率明顯下降，打得稀稀拉拉，仿佛彈藥不足。步兵們越走越有信心，隊形也逐漸恢復(fù)。然而，當(dāng)他們越過壕溝，一窩蜂地擠到鐵絲網(wǎng)前時，噩夢再次降臨。

  丘陵緩坡上，明軍火槍兵依托三道厚實的胸墻，形成了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