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一章 城破
這一切早在數(shù)日前就已經埋下了伏筆,高仁厚通過手下的精銳斥候,秘密聯(lián)絡了利州城內對楊茂實心懷不滿、和被重金收買的幾名低級軍官和小部分士兵。
經過一番周密的策劃,他們決定以西城門作為突破口,因為白天的佯攻已經成功吸引了守軍的大部分注意力,并且使得這里的守軍最為疲憊不堪。
當夜三更,城中內應悄然行動:
一隊人摸到西門附近的值守營房,在守軍士兵疲憊不堪、大多熟睡之際,突然發(fā)難,斬殺哨兵和軍官。
另一隊人直奔西門內側,利用內應身份騙開或強殺守衛(wèi)門閂的少量士兵。
同時,再確認好風向后有人在靠近西門的糧倉附近點燃了幾處小火堆,制造混亂和煙霧,吸引附近守軍注意。
城外,一直在黑暗中養(yǎng)精蓄銳的符道昭部精銳,早已在盾牌掩護下,悄無聲息地潛行至西門吊橋下和護城河邊??吹匠穷^約定的火把信號,符道昭眼中精光爆射!
“奪門??!” 他低吼一聲!
數(shù)十名身手矯健的敢死之士,口銜利刃,背負繩索鉤爪,如同貍貓般躍入冰冷的護城河,泅渡而過!城頭守軍因疲憊和內亂,反應遲鈍!敢死隊迅速攀上城墻,與城頭殘存的、驚慌失措的守軍展開短促而激烈的搏殺!
與此同時,城內的內應拼死打開了沉重的西門門閂,奮力推動城門。
“吱嘎——轟!”巨大的城門,在內外夾擊下,轟然洞開!
“殺進去!” 符道昭長劍一揮,身后早已按捺不住的數(shù)千精銳,如同黑色的怒潮,發(fā)出震天的咆哮,從洞開的城門洶涌而入!
城門失守的消息如同瘟疫般瞬間傳遍全城!本就士氣崩潰、疲憊不堪的守軍徹底失去了抵抗意志。西門最先崩潰,緊接著恐慌蔓延至東門、北門。守軍或跪地投降,或丟盔棄甲,四散奔逃。
楊茂實在睡夢中被親兵叫醒,得知西門已破,鳳翔軍如潮水般涌入,嚇得魂飛魄散,連盔甲都來不及穿,在少數(shù)心腹的保護下,倉惶從尚未被攻破的南門逃出,狼狽不堪地消失在夜色中,直奔東川方向而去。
當高仁厚率領中軍,踏著晨曦步入利州城時,戰(zhàn)斗已基本結束。城中雖有余火未熄,街道上有零星的抵抗痕跡和血跡,但大局已定。符道昭、陳二牛等部正在肅清殘敵,安撫百姓,接管府庫城防。
“將軍!我軍傷亡甚微!城內府庫錢糧基本無損!” 符道昭前來復命,臉上帶著勝利的興奮。
高仁厚環(huán)顧這座兵不血刃拿下的咽喉重鎮(zhèn),沉穩(wěn)地點點頭。此計關鍵在于“疲敵耗心”瓦解其斗志,再以精準的“里應外合”直擊要害,避免了慘烈的登城戰(zhàn)和巷戰(zhàn),最大程度保存了實力,也保全了城池的元氣。
“傳令!”高仁厚聲音清晰,“張貼安民告示,重申王師奉旨討逆,只誅首惡楊茂實!其余官吏軍民,各安其位!速派快馬向大王和監(jiān)軍報捷:利州已克,兵鋒直指彭茂!”
鳳翔軍的赤旗在利州城頭冉冉升起。一場精心策劃的“疲敵惑心,里應外合”,以最小的代價,為李倚打開了通往天府之國的大門。
劍州,刺史府。
刺史趙儉捏著探馬急報的手在抖。薄薄的紙片上只有一行字,卻重如千鈞:利州陷,楊茂實遁,高仁厚入城。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后背。楊茂實的下場就在眼前!王建許諾的富貴?顧彥朗的命令?在鳳翔軍冰冷的刀鋒面前,都成了笑話。趙儉猛地站起,在廳中焦躁踱步。
“守?守個屁!”他低聲咒罵。利州城和劍州都是堅城,雖說劍州更為險要一些,但劍州城的守衛(wèi)力量比武備松弛的利州強不了多少。
高仁厚能一夜破利州,自己擋得?。織蠲瘜嵑么跆恿嗣?,自己呢?萬一城破…家小、產業(yè)…趙儉不敢想下去。
“來人!”他嘶聲下令,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急迫,“快!大開城門!清掃官道!府庫…府庫準備好糧草!本官要親自去迎…迎王師!”
他打定主意:姿態(tài)要做足。讓高仁厚順順當當過去,越快越好!這尊瘟神,趕緊送走!顧彥朗?王建?顧不上了,先保命要緊!
綿州,刺史府。
刺史李從簡看著同樣的急報,臉色煞白,久久不語。他不同于趙儉的油滑,更多是書生氣的務實。楊茂實的下場讓他心驚肉跳。
“高仁厚…好狠的手段…”他喃喃道。
利州城據(jù)說沒經歷太大血戰(zhàn)就被拿下,但這更可怕!說明鳳翔軍智謀、效率都遠超預期。顧節(jié)帥的命令是拖延,可怎么拖?學楊茂實玩那些小把戲?李從簡搖頭,那無異于找死。
他想到綿州城,想到城中百姓。一旦開戰(zhàn),玉石俱焚。王建的大軍遠水救不了近火。自己為顧彥朗和王建盡忠的代價,可能是整個綿州的毀滅。
“罷了…”李從簡長嘆一聲,做出決斷。忠義固然重要,但守土安民更是刺史本分。他不能拿一城百姓的性命去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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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他聲音沉穩(wěn)下來,帶著一種解脫的決然,“四門洞開,撤去所有路障。沿途驛站備好清水草料。派快馬持本官手書,前往高將軍軍前…表達…表達綿州恭迎王師之意,請大軍放心通行!”
他著重地強調了“恭迎王師”和“放心通行”這兩個詞,他深知,在這種關鍵時刻,任何一點差錯都可能導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因此,他必須將姿態(tài)放得極低,態(tài)度明確,絕不能給高仁厚留下任何可以發(fā)難的借口。
至于顧彥朗那邊……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心想只能等事后再去解釋了。畢竟,眼下讓鳳翔軍能夠毫無阻礙地穿過綿州才是當務之急,也是最大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