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張菁柔頓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烤盤，說：「怎么了？你看起來很嚴(yán)肅?！?br />
  「老師，你在這里過得幸福嗎？」柳映寧說。

  「這里？」張菁柔說：「我過得很幸福啊?！?br />
  「那晚上呢？」

  「晚上？」

  「你會做惡夢嗎？」柳映寧說。

  張菁柔呆了幾秒，說：「你怎么知道？」

  「你有時候會突然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好像有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你覺得很傷心，可是你卻想不起來了，對嗎？」柳映寧說。

  張菁柔雙眼圓睜，說：「你??你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br />
  「裴老師叫我千萬不要跟你說，可是，我覺得你應(yīng)該要有知道真相的權(quán)利?！沽硨幷f。

  「什么意思？」

  柳映寧直視張菁柔的雙眼，說：「老師，你的夢都是真的，都是你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事情?！?br />
  張菁柔搖搖頭，說：「我不懂你的意思?！?br />
  柳映寧把「人界」和「靈界」的分別說了一遍，張菁柔聽得似懂非懂，只是歪著頭瞧她。

  「老師，你記得你跟我說過，華藝大樓在颳風(fēng)下雨天的時候，會聽到這棟樓在尖叫嗎？」柳映寧說。

  「我記得呀，那是學(xué)校的傳說。」張菁柔說。

  「那是傳說，可是也可能是真的發(fā)生的事。因?yàn)樵跉夂虿环€(wěn)定的時候，特別容易產(chǎn)生裂隙，很可能造成聲音的穿越?！沽硨幷f：「在人界，這棟大樓是廢棄的建筑，有很多學(xué)生喜歡在半夜跑進(jìn)來探險，看見什么都亂叫鬼叫的，所以，這是很可能發(fā)生的事?！?br />
  張菁柔用手的都是真的好了，那跟我有什么關(guān)係？」

  「那就是重點(diǎn)——老師，你是從『人界』穿越過來的。」柳映寧說。

  張菁柔嘴巴微張，滿臉困惑，似乎聽不懂柳映寧的話語。

  柳映寧踏上一步，語氣堅定的說：「老師，你和我一樣，來自人界?！?br />
  張菁柔眉頭皺起，說：「你在說什么？我本來就屬于這個世界，在這里生活?！?br />
  「不是的，老師，你會這樣想，是很正常的，因?yàn)槟阍缫堰z忘了自己的過去。你想想人們口中的你，說你第一次來學(xué)校面試的故事，你是不是半點(diǎn)印象都沒有？那是因?yàn)閬淼竭@里以后，你慢慢會忘記所有過去，忘記另一個世界，忘記自己是誰，開始融入這里。你會以為自己本來就是在這里生活著?！沽硨幷f。

  「我??」張菁柔表情有些動搖了，可是仍不斷搖著頭，「不是，我本來就在這里?！?br />
  「老師，我要你認(rèn)真回想小時候的事情，只要一件事情就好。你爸媽、你小時候衣服、或是誰陪在你身邊，你是不是一件都想不起來了？」柳映寧說。

  「我??我??」張菁柔閉上眼睛，努力思索，可是卻只找到一片空白。

  柳映寧靜靜等待著，看見她的眉間越來越緊鎖，那痛苦的神情讓她也跟著心疼。她知道，有些事情是需要時間的。

  隔了一會，張菁柔抬起頭說：「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在人界??經(jīng)歷了什么事？我為什么會穿越到這里？」張菁柔說。

  柳映寧深吸一口氣，說：「老師，你確定要知道嗎？」

  「我想知道?！箯堓既嵴f。

  「那是很悲傷的過去，是每次都會讓你在夢里流淚的記憶。」柳映寧說：「老師，你確定嗎？」

  張菁柔點(diǎn)了點(diǎn)頭，毫不猶豫。

  「好吧?！沽硨幚^一旁的高腳椅，和張菁柔面對面坐下，說：「好多年前，你本來是人界的老師，在明胤高中教書，和學(xué)校里的一個男人秘密交往。他的名字——叫做蔡威夷?！?br />
  聽到「蔡威夷」三個字，張菁柔的肩膀抖了一下。她回頭望向剛剛蔡威夷出現(xiàn)的地方，腦中陷入五里霧中。

  「我不敢完全確定你們發(fā)生什么事，但是，我想，他可能辜負(fù)了你。」柳映寧說。

  聽到這里，張菁柔的眼眶緩緩泛起淚光。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哭，只知道，有一種無助的悲傷緊緊包圍著她。

  「聽說，你因?yàn)樗麄倪^度，不幸流產(chǎn)，后來??從舊文藝大樓的。

  張菁柔倒抽一口氣，過去的破碎記憶撞進(jìn)她胸口，讓她幾乎不能呼吸。她手按胸口，站起身來，來回踱步。

  后來越走越快，無法再承受排山倒海的回憶。那時候的一幕幕，在腦中重新播放，彷彿被人掐著脖子，逼迫著重溫那些痛楚。

  柳映寧看見她失控的模樣，突然有一股懊悔。她是不是做錯了什么？她是不是不該再一次掀起那結(jié)痂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