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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吶，這里，這里……這……這……這這這這這，」技師在大堤靠河的那側(cè)指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隙，有的大到都能塞進拳頭……成人的拳頭！「我們懷疑堤防下面的基礎(chǔ)都空了！」

  「你們怎么知道的？」泀沁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發(fā)顫。

  技師指向位在大堤另一側(cè)的實驗渠道：「我們才挖一原尺深，就遇到了地下水位。本來嘛，這很正常，畢竟?浬家的地原本就是廢河道。但問題是，」他再指回靠蛇河的這側(cè)，「我們發(fā)現(xiàn)新河道被束直后，河床就開始向下侵蝕——堤防不斷重覆損壞也是這個原因。但更糟的是，河床刷深后，水面也跟著降低，低到都比另一側(cè)的地下水位還低了！水往低處流啊，所以河道以外的地下水，開始往河道里面滲透；于是，那里，堤防的基礎(chǔ)開始滲水?！?br />
  泀沁看到了，大堤靠河道這側(cè)的下方，正有一道道黃黃的泥水自裂隙滲出，而且，「水里頭有土？」

  「我們懷疑是堤防底下的土?！?br />
  泀沁皺起眉：「有多嚴重？」

  「大堤底下就算沒空，也正在被掏空了，于是大堤開始沉陷、變形，」技師抹去額頭上的汗，「一大堆裂隙就是這樣來的?！?br />
  「然后大堤就會完全潰決？」

  「沒錯?！?br />
  「什么時候？」

  「現(xiàn)在？明天？三年？五年？」技師的汗水都快流乾，「我怎么知道？但只有來場大水……頂多兩場，就一定會壞?！?br />
  「壞？」泀沁直覺到技師正在避重就輕：「直說，再壞我都能接受！」

  技師絞著手：「壞，就是潰堤，」然后，他又補充：「在大洪水時直接被沖毀、潰堤！」

  「老天吶，」泀沁秒懂了嚴重性，畢竟這一點都不難，因為大堤兩側(cè)全是良田、人家，跟聚落，「我爸怎么講？」

  「用土把裂隙填回去，」臉色蒼白的老技師頓了頓，「然后就當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所以你要越早完成渠道實驗越好？」泀沁問。

  「當務(wù)之急就是要先模擬出正確的蜿蜒蛇河，這樣才能蓋上模擬的堤防，也才能繼續(xù)模擬蛇河為何會刷深，也才能知道洪水如何沖壞堤防。」

  「但現(xiàn)在模擬的蛇河卻自己變直了？」

  「沒錯，我們連第一步都做一出來。」技師開始扯頭發(fā)。

  「把設(shè)計圖給我。」泀沁當機立斷。

  「這……。」技師卻猶豫了。

  搞什么毛？「我爸威脅你不準講出去？」

  「我的兒子……他……」

  「帶到?浬家，資料、孩子都是，我會低調(diào)的，以縣爵女兒的名譽保證。」

  「好，」技師咬了咬牙，畢竟泀沁會是好縣爵，即便她才十歲，還要加上她那白癡的老爸在半年內(nèi)就死掉的話，「明早就會準備好?！?br />
  只是，話雖講得滿，但面對那一大堆數(shù)據(jù)，從原始的蛇河測量、田地重劃，直到實驗渠道每天的工作日志……，嘖嘖嘖，即便泀沁把?浬家改裝成實驗場的工作站——這讓家里又多了份收入，也讓工作人員能隨侍在側(cè)，隨時隨地都有人能為這個小女孩解釋各種專業(yè)名詞，但……，「哇啊啊啊啊啊！」

  「干么啦？」?浬嚇到手中的彈簧掉滿地。

  「我搞不懂啦！」亂舞的紙張擾得室內(nèi)燈火搖曳。

  ?浬撿拾著一地的文件，跟四散的齒輪，「那些東西又不是你該懂的?！?br />
  「還不是為了你們?！顾穆曇艉梦?。

  「對不起?！?br />
  但泀沁依舊哭喪著臉。

  「遇到什么難題了嗎？」

  「你又不懂，唉……，抱歉啦，」泀沁一臉歉然地接過整理好的紙張，「但你真的不懂，我是說，蛇河、流量、沙子那些事?！?br />
  ?浬聳聳肩，坐回放大鏡前，從新組裝零件：「我是不懂，你也不用真正解釋給我聽，但找個人，把問題從頭講到尾，也許就能自己找到盲點了？」

  「像你總是把懷錶拆解成零件一樣？」

  「嗯，」放大鏡前的?浬連頭都沒抬：「有時是大了一號的軸心，或是裝反的齒輪，又或是短了點的彈簧之類的，總之，反正就是那些見鬼的小錯誤?！?br />
  短？彈簧？泀沁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那個什么就像彈開的彈簧一樣不見了？

  罷了罷了，泀沁撇撇嘴，就聽?浬一次吧，反正資料也看不下去了。于是，她整理好思緒，為?浬——也為自己——把蛇河的事從頭到尾解釋了一次。

  最后，「總之呢，我們想要先做出蛇河的模型，然后裝上堤防的模型，就能模擬堤防對蛇河的影響了。所以，老爸把蛇河規(guī)畫前的樣子告訴技師——河面有多寬、水位有多深、流路有多彎、河道有多陡等等類類的，這些呢，都是老爸派人親自量出來的資料，不得不說啦，怹老人家算起帳來還是有板有眼的?？傊?，技師照老爸給的資料依樣畫葫蘆，做出蜿蜒的蛇河模型，然后引入河水，結(jié)果呢？彎曲的實驗河道被沖開，變得又陡又直，一點也不像平緩又蜿蜒的蛇河。」

  ?浬聽到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人知道為什么嗎？」

  「可能有，但也說不準。」

  「吭？」?浬挑眉。

  「技師在幾次的實驗中觀察到一些現(xiàn)象?！箾q沁翻找起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