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個同伴的那杯，「十五，不可能十六。」

  「十……」泀沁還想回嘴，卻見凱輕輕地?fù)u了搖頭。

  「再兩天就滿十八了?！箘P又遞了兩杯牛奶，給卡邦，跟仍未開口的那人；同時，放下第二杯時，手勁有禮了一些？

  矮人沒再多嘴，酒店老闆愛賣什么給誰是他的自由，畢竟，酒是他倒的，得罪了沒好處，檢舉了沒酒喝。

  倒是泀沁，她終于又學(xué)到了點(diǎn)什么，還有，泀沁強(qiáng)迫自己別再跟矮人斗嘴，跟把目光自卡邦身上移開，然后深吸了一口氣，「水文形圖不只一份?！顾龑δ且恢睂⒛樎裨谶B身帽里的人說。

  「喔？」

  泀沁一愣，因?yàn)樗@才看見那人隱在袖口下的小刀，正輕輕劃破左手的腕口？嘖，斂起心神啊，泀沁不自覺地壓低了嗓音：「三份」

  「歧辮，」連身帽男起手掌，鮮血沿著指尖滑下，落入自己的牛奶杯中，「你剛聽到了。」

  泀沁！她強(qiáng)迫自己專心：「曲蜿?！?br />
  一滴、兩滴……，那人繼續(xù)等著。

  「前直?！?br />
  那人瞥了女孩一眼……再一眼……好久，然后舔去手心上的血漬，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嘖，泀沁暗暗叫苦，這到底是在演哪……

  「十六歲？」

  「嗯，」這回泀沁真的羞紅了臉，但是至少第一關(guān)算過了，對吧？「再四個月十七?！?br />
  「不容易?！鼓侨撕吞@可親地說，邊將連身帽放下。

  泀沁一怔，好年輕！

  不，不是像她那樣年輕，但也夠年輕的了。泀沁盤算著這幾年的經(jīng)歷：江湖上的屠魔團(tuán)，通常有著固定但不限數(shù)量的編制，戰(zhàn)士……或戰(zhàn)士們——切肉的、勇者們——切肉的、小偷或盜賊們——嗯……還是切肉的，以及，祭司——基本上這個職業(yè)只會有一人，因?yàn)樗苤u血賣肉人的錢。當(dāng)然，祭司戰(zhàn)時還負(fù)責(zé)醫(yī)護(hù)，于是通常得有一定的歲數(shù)……不是，經(jīng)驗(yàn)，否則沒人會愿意把自己的手隨隨便便讓針戳來戳去。

  只是。

  泀沁瞟了眼矮人，切肉的無誤；而壯碩俊俏的卡邦，泀沁心頭一陣小鹿亂撞，肯定是賣肉的了；所以，管帳的祭司嘛……？

  「圃里，」連身帽男將左拳置于右肩，軍人的舉手禮？「祭司?！顾麄?cè)身望向俊秀的美男子：「阿卡？」

  「剛介紹過了，」帥氣的大男孩露出融化泀沁的微笑，「卡邦，十八歲，勇者?！?br />
  「桀蠕，」矮人如豆的雙目中則似是銜著什么意圖，因?yàn)?，「切肉的?！顾f。

  泀沁皺起眉。

  圃里就算看出了什么也沒說，只是淡淡地問道「你呢？繪紋師？」

  「嗯，」女孩伸出手，「泀沁。」

  但圃里連瞧都不瞧？

  泀沁當(dāng)下就想發(fā)作，卻瞥見凱又搖了搖頭？好吧，第二關(guān)，「我想找水文形圖，」她硬是沒將手收回：「跟你們一起?！?br />
  圃里也只是抬頭望了眼僵在空中的手，「九一。」

  「什么？」女孩一怔。

  「分帳，」圃里冷冷地說：「業(yè)界規(guī)矩，我九你一?！?br />
  泀沁笑了，「根本就沒人確定水文形圖是不是藏寶圖。」

  男人終于挑起眉，「但你還是要找？」

  「這就是我成為繪紋師的目的。」

  圃里聳聳肩，「但為何找上我們？」

  「『有點(diǎn)』本事的團(tuán)隊(duì)才會知道水文形圖不只一份，而且不只如此，那位大叔，」泀沁朝矮人點(diǎn)了點(diǎn)下巴，「剛剛提到你們知道歧辮的下落，所以，」她再把手往前伸了伸：「做個交易？」

  「交易什么？」

  「我想要水文形圖，而你們團(tuán)里缺少了個繪紋師。」

  三個大男人互看了一眼。

  嘖，泀沁將一直沒收回的手抬高，直至與視線平行——當(dāng)然，矮小的矮人得抬起頭——讓眾人看見她修長的手指上，粗裂短淺的指甲，跟大小新舊的割傷。

  「成交！」圃里擊掌，「還有，桀，告訴她細(xì)節(jié)！」

  當(dāng)然，當(dāng)初一定是鬼迷了心竅，才會信了這三人的鬼話。一定是這樣的，泀沁咒罵著，否則，為何那一堆顯而易見的破綻竟硬是沒看出來？精確到連雜魚在哪尿尿都標(biāo)出來的兵力部署？準(zhǔn)時到以秒為單位的巡邏路線與換哨班表？完整到以毫原尺為單位的魔王地堡結(jié)構(gòu)圖？

  忘了定義參數(shù)的繪紋啊，她早該意識到最細(xì)緻的計(jì)劃就越等于唬爛——難道尸人就不會因著尿尿滴到鞋子而耽誤三十原秒？

  更何況，魔王地堡是座排屋？排屋還座落在繁華的市街邊上？而市街？原點(diǎn)郡最熱鬧的市街？王國首府所在地的原點(diǎn)郡？主堡所在地的王國首府？國王寶座所在地的主堡，跟國王屁股所在地的國王寶座？

  有一群魔王尸人就潛伏在國王屁股下頭？

  幾乎啦。

  然后，還有，桀的計(jì)劃？躲、殺、搶？要不是她繼續(xù)追問，那腦細(xì)胞少人一半的矮人又怎會絞盡腦汁地再蹦出個「閃」字？

  唉，算了，她就是因?yàn)槁牭剿男螆D的下落才會被鬼迷了心竅，然后輕易便相信圃里那番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