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钡廊碎_口，聲音卻不是記憶里的溫和，而是像兩塊石頭在互相摩擦。他舉起桃木劍，劍尖直指黑袍人，“影煞余孽，也敢妄議玄天門的事？”

  黑袍人突然狂笑起來，頭發(fā)里的眼睛笑得瞇成條縫，黑血順著眼角淌得更兇：“余孽？你可知你劍上的血，是誰的？”他猛地扯開黑袍，露出胸口的傷疤——那是個碗口大的洞，洞里沒有心臟，只有團跳動的黑影，黑影里嵌著半塊玉佩，“是你親手挖走的，你師弟的心頭血??！”

  阿九如遭雷擊，踉蹌著后退三步。她想起十年前那個雨夜，師父抱著渾身是血的師叔回來，說師叔被影煞所傷，不治身亡。后來師父就得了塊新的玉佩，總說那是師叔的遺物，此刻才看清黑袍人胸口的半塊玉佩，與師父那塊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太極圖。

  “不……不可能……”阿九的青銅鏈“哐當”落地，星圖上的光芒徹底熄滅，“師父不會……”

  “他會。”水晶球里的人形突然發(fā)出得意的笑，觸須在光球里跳著詭異的舞，“他需要用玄天門傳人的心頭血，給假平衡器補充能量啊。小姑娘，你以為你入門時喝的拜師酒是什么？是用你師兄師姐的血兌的呀?！?br />
  林悅突然捂住嘴，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想起剛才黑影融化時的甜膩味，想起母親葬禮上挽聯(lián)的腥氣，想起黑袍人胸口跳動的黑影——那分明就是影煞的形態(tài)，卻比她們遇到的任何影煞都要溫和，像個蜷縮的嬰兒。

  “所以，影煞其實是……”她的聲音發(fā)顫，平安鎖的金光突然暴漲，照亮了宮殿的每個角落。那些藏在石縫里的指節(jié)，此刻清晰可見——那根本不是什么怪物的手，而是無數(shù)只嬰兒的小手，指甲縫里的暗紅不是泥，是干涸的血。

  “是我們的弟弟妹妹。”黑袍人頭發(fā)里的眼睛突然黯淡下去，聲音輕得像嘆息，“初代守墓人的孩子被吃掉后，守墓人的血脈里就多了道詛咒——每個孩子出生時，都會分離出個影子，那就是影煞。界縫之虱用假核心鎖住它們，就是為了讓守墓人世代活在親手斬殺親人的痛苦里?！?br />
  道人虛影突然動了，桃木劍帶著破風的呼嘯刺向黑袍人。小萱反應極快，匕首劃出道血光，與桃木劍撞在一起?！爱敗钡囊宦暣囗懀夷緞ι系姆耐蝗槐_，無數(shù)細小的血珠濺在地上，瞬間長成血色的藤蔓，朝著三人纏來。

  “快走！”黑袍人突然將那根嬰兒指骨拋向林悅，頭發(fā)里的眼睛全部轉(zhuǎn)向道人虛影，“我纏住他！指骨能打開真正的平衡之門，別讓守墓人的血白流！”

  林悅接住指骨的瞬間，指骨突然發(fā)燙，像有生命般順著她的掌心往上爬，與平安鎖緊緊貼在一起。水晶球里的人形發(fā)出絕望的嘶吼，觸須瘋狂地撞擊著光球，裂紋終于貫穿整個球體——“不！我的養(yǎng)料！我的平衡！”

  宮殿突然劇烈搖晃起來，墻壁上的寶石紛紛墜落，露出后面黑漆漆的通道，通道里傳來無數(shù)嬰兒的啼哭聲，凄厲得讓人頭皮發(fā)麻。林悅看著黑袍人被血色藤蔓纏住，看著他頭發(fā)里的眼睛個個熄滅，看著道人虛影那張扭曲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突然明白過來——所謂的雙重背叛，從來不是玄天門與守墓人的互相欺騙，而是他們共同背叛了那些被當作養(yǎng)料的、無辜的影子。

  “阿九！”林悅抓住還在發(fā)愣的阿九，平安鎖與指骨同時爆發(fā)出刺眼的金光，“要么一起揭穿他們，要么一起被當成養(yǎng)料！選一個！”

  阿九看著被藤蔓刺穿胸膛的黑袍人，看著他最后望向這邊的眼神——那眼神里沒有恨，只有解脫。她猛地撿起地上的青銅鏈，鏈身的星圖在金光中重新亮起，這一次，星圖的方位變了，不再是鎮(zhèn)壓的陣型，而是……破陣的方位。

  “我選……”阿九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讓我?guī)煾?，自己嘗嘗被當成養(yǎng)料的滋味?！?br />
  血色藤蔓突然劇烈抽搐起來，道人虛影的桃木劍“哐當”落地。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正在變得透明，道袍下滲出黑色的霧氣——那霧氣與影煞的形態(tài)一模一樣，正被空中的金光一點點剝離、吞噬。

  “不……不可能……”道人虛影發(fā)出絕望的嘶吼，“我是玄天門掌門……我是平衡的守護者……”

  “你只是個喂蟲的?！毙≥娴呢笆讋澠普菩模卧谇嚆~鏈上，鏈身的星圖瞬間完整，“我世界的古籍說，給怪物當幫兇的人，最后都會變成怪物的一部分。”

  金光中，道人虛影的身體逐漸瓦解，化作無數(shù)細小的黑影，被空中的指骨吸了過去。水晶球徹底炸裂，露出里面蜷縮的、由觸須組成的怪物，它發(fā)出凄厲的尖叫，卻在指骨的光芒中迅速縮小，最后變成顆黑色的珠子，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黑袍人看著這一幕，頭發(fā)里最后一顆眼睛眨了眨，露出絲笑意，然后徹底熄滅。他的身體化作無數(shù)黑色的羽毛，在空中盤旋片刻，最后落在林悅的平安鎖上，變成道黑色的花紋，與原本的金色圖案融為一體。

  宮殿的搖晃漸漸平息，那些嬰兒的啼哭聲也消失了。林悅握著那根嬰兒指骨，指骨上的花紋正在與平安鎖融合，發(fā)出溫暖的光芒。她知道，這不是結(jié)束——真正的平衡之門即將打開，而門后等待她們的，或許是更殘酷的真相，或許是需要用更多鮮血來償還的罪孽。

  阿九撿起地上的黑色珠子，珠子里映出她蒼白的臉：“這是……界縫之虱的核心？”

  小萱的匕首突然指向?qū)m殿深處，那里的陰影正在重新凝聚，比之前更濃、更黑：“不，這只是它褪下的殼。”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真正的界縫之虱，一直在看著我們?！?br />
  林悅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宮殿最深處的黑暗里，似乎有無數(shù)雙眼睛正在緩緩睜開，幽綠的光，像兩點鬼火，在無邊的黑暗中，靜靜燃燒。

  “聒噪?！钡廊碎_口，聲音卻不是記憶里的溫和，而是像兩塊石頭在互相摩擦。他舉起桃木劍，劍尖直指黑袍人，“影煞余孽，也敢妄議玄天門的事？”

  黑袍人突然狂笑起來，頭發(fā)里的眼睛笑得瞇成條縫，黑血順著眼角淌得更兇：“余孽？你可知你劍上的血，是誰的？”他猛地扯開黑袍，露出胸口的傷疤——那是個碗口大的洞，洞里沒有心臟，只有團跳動的黑影，黑影里嵌著半塊玉佩，“是你親手挖走的，你師弟的心頭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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