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濃霧在眼前不斷翻涌。

  像是在穿過厚厚淤泥，行動很是滯澀。

  對此李衍并不奇怪，上次也是同樣的感覺，甚至仔細想來，每次接活陰差任務(wù)，也是相同的原理。

  只不過，幽冥陰司是借助“鸮尊”，與“勾牒”連接，形成穩(wěn)定通道，既能交流，還能傳輸神罡，召喚陰司兵馬。

  而二郎真君的儺面，只是個雛形，且要偷偷摸摸進行，免得被人發(fā)現(xiàn)觸犯天條。

  沒多久，眼前濃霧便逐漸散去。

  待視線略微清晰，他已置身于一片浩瀚黑暗中。

  仿佛置身宇宙虛空，無邊無際。

  唯一能看到的，便是前方一道道樹杈狀光斑。

  李衍知道，那便是大羅法界里的小世界。

  幽冥、凈土、天庭…還有其他神話中的存在。

  但這次，卻有了不同發(fā)現(xiàn)。

  那些光斑看著像樹杈，但若靜下心來仔細分辨，卻更像是另一種結(jié)構(gòu)：

  蟻巢！

  所有的光斑結(jié)構(gòu)，都有一個核心。

  由核心開始，其他光斑向外擴散，真的好似螞蟻打洞，歪歪曲曲，扭扭斜斜，最終形成這樹杈狀光斑。

  凈土、天庭、幽冥，正是因此而連接。

  李衍眉頭微皺，心中一動。

  他莫名覺得，這應(yīng)該是大羅法界的秘密之一。

  唰！

  不等他多想，一股強橫的吸力傳來。

  青銅儺面的氣息牽引，視線也迅速拉近，但前行的方向卻與上次不同，是在兩團樹杈光斑鏈接點。

  李衍也忽然想起，五道將軍曾暗示過，二郎真君因為在幽冥難以安排，所以前往幽冥與天庭連接處鎮(zhèn)守。

  念頭一閃而逝，雄渾的景象也撲面而來：

  和李衍想象中不同，作為天庭與幽冥的鏈接點，這里并無仙氣繚繞或陰風怒號，而是一片死寂荒蠻。

  目之所及，全是赤紅如血的凝固巖漿平原，覆蓋著厚厚的、毫無生機的混沌塵沙。

  天光幽暗不明，所有一切都泛著冷硬的光澤。

  地平線一望無際，但中間卻有大量扭曲的，連綿不斷的灰褐色巖壁斷層，形成猙獰陡峭，深不見底的峽谷。

  似大地裂口，又似地幔碰撞與崩塌形成。

  望向左側(cè)大地盡頭，那里天空呈現(xiàn)出一種凝固的蒼青色，地裂縫深處，透射出熔巖灼熱光芒，地面遍布著尖銳的琉璃化物質(zhì)，好似一柄柄利劍斜插天際。

  偶爾能見到巨大的、布滿孔洞的蒼白巨石歪斜倒地，其上模糊殘留著巨大蟠紋或斷裂的柱礎(chǔ)。

  應(yīng)該曾是某種恢弘建筑，卻早已被風沙蝕去所有華彩，只剩下礦石本質(zhì)的冰冷……

  而在右側(cè)，則更顯陰森死寂。

  天空沉入一種深紫近黑的暮色，大地被厚厚的黑色玄武巖和冰冷的灰色硬質(zhì)黏土覆蓋，好似遠古干涸的河床。

  河道上，散落著無數(shù)巨大怪異的骸骨，有些還纏繞著巨大青銅鎖鏈殘骸……

  眼前這景象，簡直如神魔戰(zhàn)場！

  李衍目瞪口呆，久久才回過神來。

  他看向兩者交匯的中心處，那里明顯是一座建筑遺跡，風格古老質(zhì)樸，也不知是何年代，早已坍塌。

  但即便只剩下石基，也堪比一座小山。

  廢墟頂端，一人背對他靜靜盤坐。

  正是二郎真君！

  此刻的李衍，并非實體，而是透過青銅儺面進行觀察，因此心念一動，視線便迅速拉近，來到廢墟頂端。

  “來了…”

  沙啞冷漠的聲音響起，正是二郎真君。

  不等李衍詫異，他便繼續(xù)開口道：“無需驚訝，這里是兩界山，《陰律》《天條》都無法察覺。”

  李衍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而二郎真君也緩緩懸浮而起，轉(zhuǎn)過身來。

  許久不見，他的模樣再次發(fā)生變化，與人間的楊承化已完全不同，皮膚帶著瑩潤光澤，更像是廟中神像。

  其同樣沒有開口，只是額頭三眼金光閃爍，隨著節(jié)律，聲音在李衍腦海中響起：“這是借我留下的儺面，施展入夢之術(shù)，你道行不夠，神魂難與我交談?！?br />
  “我來說，你安心聽著便是…”

  見李衍點頭，他又轉(zhuǎn)身看向遠處，“起初對這大羅法界，我并不感興趣，只是因為承諾與你溝通，但這些時日探查，發(fā)現(xiàn)此地隱秘頗多?！?br />
  若此刻在外人看來，是二郎真君自說自話。

  而李衍，則被深深吸引，凝神靜聽。

  “法界來歷已不可考，或許只有那些最頂尖的仙神，如三清四御和如來佛知曉內(nèi)幕，但他們隱于大羅深處，只是偶爾會派童子降下法旨，我自從升入大羅，還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