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破五，殺劫

  日升月落，轉(zhuǎn)眼便到了初五。

  天還沒亮，剛?cè)朊畷r，周員外家的仆人，便用用新扎的竹帚，清掃屋角門檻，將塵埃垃圾裝入一個碩大的布口袋。

  這玩意兒叫“五窮袋”。

  所謂“五窮”，乃智窮、學窮、命窮、交窮、志窮，源自唐代韓愈《送窮文。

  而這個習俗，便是“破五”。

  “破五”有兩個禁忌。

  “五窮袋”也有講究，因為“正月忌扔”，所以從初一開始，所有的垃圾都會攢入五窮袋中。

  不多時，周家仆人便清掃干凈，將“五窮袋”掛上紙人，合力抬著前往街巷西南角。

  這個角落對應坤卦死門。

  按規(guī)矩，要焚燒并擲碎陶器，取“碎碎平安”之意，意味著破了“正月忌扔”的禁忌。

  周家伙計們年年如此，早已習慣。

  而這次，他們卻有些心驚膽戰(zhàn)，不時扭頭，望向遠處街道。

  街道的盡頭，便是大郡王府。

  初一那場戰(zhàn)斗，大郡王府無一人存活，整條街道布滿死尸，墻壁坍塌，兩側(cè)住戶全都跑到了親戚家避難，至今一片狼藉。

  并非他們不想回家，而是初二的時候，便有流言傳出，說老更夫半夜在這里看到了不干凈的東西，結(jié)果直接被嚇死。

  有人說，這是死去的將士陰魂。

  有人說，這是害死大郡王妖人在活動。

  總之，沒人再敢涉險回來。

  反正住在這附近的，都是達官貴人，已經(jīng)有人張羅著，想要去其它地方買房。

  周員外出了名的摳門，卻是苦了他們這些仆役，天還沒亮，就得出門燒“五窮袋”。

  幾人哆哆嗦嗦，動作飛快。

  眼瞧著火焰差不多熄滅，便扭頭往回跑，隨后咣當一聲關(guān)上了大門。

  “還好還好，沒出事…”

  “瞧把你嚇得?！?br />
  “格老子的，你不也一樣?！?br />
  “讓我看，多半還是那些妖人，可真狠啊，殺了那么多人，連郡王府都滅了?！?br />
  “噓，小聲點，小心老爺生氣…”

  聲音漸漸遠去。

  他們沒發(fā)現(xiàn)的是，對面無人大宅漆黑的屋頂之上，不知什么時候，已出現(xiàn)兩道身影。

  “哼，白等一晚上！”

  “罷了，消消氣，那血儺師可是發(fā)了狠，若敷衍了事，必然會拿咱們開刀?！?br />
  “早知如此，就不該來成都…”

  二人都是盧生借蜀王府資源，這些年招攬的邪修，他們可不講什么道義，但都已被血儺師下了咒，如今想跑都跑不了…

  他們在屋頂上奔騰縱躍，沿途還遇到不少同伴，分布在各處監(jiān)視，還與街上巡邏的黑翎衛(wèi)互相暗號呼應。

  整個成都，已布下天羅地網(wǎng)。

  漆黑的街道拐角處，燒“五窮袋”的篝火星星點點，百姓照著習俗行事，絲毫沒發(fā)現(xiàn)，黑暗中隱藏的陣陣殺機……

  沒過多久，天色變亮。

  似乎是節(jié)氣有所改變，過了年后，就再沒下過一場雪，寒風凜冽，那些積雪也逐漸消解。

  而成都府，也逐漸蘇醒。

  對于很多商戶來說，這天比過年還重要。

  迎財神，破五窮，開門營業(yè)，又是一年辛勞。

  城東井水老街，鞭炮聲噼里啪啦響個不停，硝煙彌漫，各家都在忙著迎財神。

  “至心皈命禮，位列玄壇，金輪如意。黑虎吼時，天下妖魔皆喪膽，金鞭起處，世間邪魅悉潛形…”

  一家成衣鋪內(nèi)，東南財位上擺著供桌，放滿了水果、糕點等，香燭寶蠟。

  青煙繚繞中，王道玄念著《財神經(jīng)誥。

  他特意做了易容，將兩眼角上抬，又染白了胡子，更顯得仙風道骨。

  開壇的動作，更是一板一眼。

  當然，掩藏了全部氣息。

  這個法壇也沒有任何作用。

  但在旁邊成衣鋪子老板眼中，卻越顯不凡，嘖嘖贊道：“不愧是江門來的高道，若非這燈會，還真請不到您這樣的高人。”

  “劉掌柜客氣了?！?br />
  王道玄撫須一笑，淡淡道：“貧道行事，但求一個緣字，若非與劉掌柜有緣，多少錢也不會出手的。”

  “必然不會虧待了道長。”

  這劉掌柜聞言，臉上更是笑開了，扭頭對伙計說道：“快，把東西搬來。”

  兩名伙計領(lǐng)命離去，很快便吭哧吭哧，從后院搬來了一個籮筐。

  里面密密麻麻全是銅板，最上面還鋪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