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御史王延齡
第560章 御史王延齡
燭火搖晃,龍泉窯青瓷茶盞輕輕放下。
盞底與檀木案幾相觸,發(fā)出清脆響聲。
李衍不動聲色看向?qū)Ψ健?br />
這位御史,叫王延齡。
其皮膚黝黑,五官方正威嚴,配合那一身緋袍朱砂帽,很符合朝廷要員形象。
但細里看,又能發(fā)現(xiàn)許多。
其雙眉斜飛入鬢,眉骨處有道淺疤,雖然肩背挺直如松,但左手小指卻缺失,右手虎口老繭頗厚…
只是瞬間,李衍就判斷出許多事。
小指和眉骨處疤痕,乃受刑所致,看來這位王御史曾在牢里吃過苦頭…
右手虎口老繭,并非練武,而是常年握筆批閱案卷所致,說明學問頗深……
有學問還經(jīng)過事。
這種人,一般都很難纏。
說實話,李衍并不太想和這種人打交道。
官場與江湖不同,口蜜腹劍,老謀深算者眾多,一不小心,就能讓你中套,跟他性子不合。
但奇怪的是,這王御史竟知道他,且十分熱情,李衍也只得留下,探探此人的底。
而另一旁,徐永清沉浸在滅門的悲傷中,兩眼血紅,手指狠狠握著茶杯,似乎下一刻就會將其捏碎。
而御史王延齡卻是不急,低頭喝了口茶后,柔聲安慰道:“事情本官已聽說了,徐兄糊涂啊,你既不愿同流合污,那長史這官印…”
“無異于催命符!”
安慰毫無作用,真話更容易傷人。
王延齡這一番話,讓徐永清徹底崩潰,老淚橫流,顫聲道:“王…那奸賊昔年有恩于我,想著不會如此決絕,至少能放過家中人…”
說到這兒,已是泣不成聲。
李衍冷眼一瞥,默不作聲。
他對徐永清,沒有絲毫憐憫。
很多事,冷靜下來便能想清楚。
能擔任藩王長史,全權處理王府大小事務,豈會是個善茬,暗中收集證據(jù),無非也是怕出事,給自己留條后路…
發(fā)現(xiàn)不對,卻沒第一時間將家人送走,而是等待,無非是想著能有轉(zhuǎn)機,被權勢迷了眼睛,早已忘記家人。
事后哭,又有什么用…
那御史王延齡,同樣也看出了徐永清為人,卻一點也不著急,而是從旁邊書架上拿下一本泛黃古冊,上面赫然寫著《青城山志。
他翻開其中一頁,指尖劃過一段被反復摩挲的段落:“本官讀此書,說當年靜虛天師夜觀星象,紫微垣有客星犯帝座,后面卻不了了之。”
“雖只提了一句,但本官正好記得那件事,有人得此消息,當庭上報,卻被人誣陷入獄,三年后才被放出…”
“實不相瞞,這個倒霉鬼就是本官?!?br />
原來如此…
李衍頓時恍然大悟。
早聽說這位王御史來了蜀中,便始終與蜀王作對,和個瘋狗一樣,原來早有恩怨。
或者說,已不是恩怨,而是立場。
這位御史因狀告蜀王而下獄,只因當年時機不對,坐了三年牢后,朝中大員發(fā)現(xiàn)蜀王越發(fā)不對勁,知道時機已到,又將其放出。
所以,這位御史必須咬死蜀王。
只要成功,僅這件事,就夠其吃一輩子。
這位御史倒也坦白,不過并非對他,而是要讓徐永清吃下定心丸,知道不會再次被出賣。
畢竟如今的徐永清,就是喪家之犬,看似可憐,實則已被逼到絕路,防備心極重。
即便被李衍相救,也不會說實話。
因此王御史才放出了這個魚餌。
果然,此話一出,徐永清不再猶豫,一咬牙,起身叩拜道:“蜀王妄圖長生,勾結(jié)妖人殘害百姓,且狼子野心,有謀反之意,還望大人替我做主?!?br />
王延齡臉上也露出笑意,上前兩步將徐永清攙起,義正言辭道:“永清放心,有本官在,定不會讓其陰謀得逞?!?br />
“如果本官沒記錯,永清是嘉佑年的進士吧,若立下大功,可來本官麾下任職?!?br />
“多謝大人。”
二人假惺惺客套一番后,徐永清這才起身,沉聲道:“卑職已收集了蜀王謀反證據(jù),皆記錄在賬本中。”
王延齡瞳孔一縮,“賬本何在?”
“燒了!”
徐永清咬牙道:“發(fā)現(xiàn)不對,我便燒了此物,但所有的條目,在下全部記載心中,不差一字?!?br />
似乎怕王御史不信,他當即背誦起來。
“丙辰年,蜀中天降暴雨,沖垮成都外河堤時,整村百姓無一存活,工部上報的是山體滑坡,實則蜀王命人炸開古巴人祭臺…”
“甲辰年正月十六,酉時三刻,火油車三十輛自成都府而出,當晚青羊?qū)m大火,也是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