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長安事了

  布政坊，位于原西市東北角。

  坊東南有清明渠，坊西有永安渠自南而北流過，曾是唐時右金吾衛(wèi)駐扎之地，還居住過中書令與河間郡王。

  按理說，是城中富豪鐘愛之地。

  然而，卻很少有人愿意在此購買宅邸，皆因兇名赫赫的都尉司衛(wèi)所，就設(shè)在此坊。

  鎮(zhèn)壓穩(wěn)定江湖，只是都尉司職責(zé)之一，代天巡狩，監(jiān)察百官，才是他們重心。

  曾有段時間，百官聞之色變。

  即便經(jīng)過一些朝中爭斗，加上如今皇上手段不凡，讓都尉司不敢逾越職責(zé)，但那段血腥回憶卻深埋人心，不曾抹去。

  夜幕低垂，上元節(jié)燈火依舊。

  長安城太大了，即便朱雀大街鬧出人命，就連城中赫赫有名的火熊幫幫主，都被人擰了腦袋，但也只是城中一景，百姓依舊沉浸在歡樂中。

  坊內(nèi)一隅，高墻大院，燈籠昏暗。

  不斷有黑衣人走來走去，雄鷹升騰起落。

  大堂內(nèi)，燭火閃爍不定，投下扭曲影子，周圍刑具形態(tài)各異，于昏暗光線中泛著幽芒。

  真是特娘的鬼地方！

  李衍抽了抽鼻子，暗罵一句。

  他能聞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腥臭，那是恐懼、淚水與鮮血交織的腥味。

  陰風(fēng)吹過，似乎連光影也要逃離這不祥之地。

  啪！

  堂上，鎮(zhèn)木轟然作響，隨后冷肅聲音響起，“大膽江湖匪類，還不從實(shí)招來！”

  說話者，正是原掌印千戶郭玉槐。

  俗話說官氣養(yǎng)人，很多官員在位時，氣度不凡，但一下位，就立刻白發(fā)蒼蒼，老態(tài)龍鐘。

  郭玉槐同樣如此。

  只因鳳飛燕逃脫，他雖不算滿盤皆輸，但卻被奪了掌印之權(quán)，再無那安然氣勢，反倒是面色陰沉，五官顯得有些猙獰。

  在其旁邊，坐著一名獨(dú)眼男子，赫然是另一位千戶常煊。

  常煊聞言，頓時眉頭微皺，淡淡道：“事情還沒弄清楚，郭千戶未免太過武斷了些吧？”

  上元夜，朱雀大街連死兩人。

  熊寶東他不在乎，不過是個長安城的混混，巴結(jié)權(quán)貴，游走于黑白之間，需要的話，都尉司一夜之間就能令其消失…

  喬三虎更是無所謂，一個下縣的縣尉，仗著身后有人，魚肉鄉(xiāng)里，禍害一方，被人在眼前剁成肉泥，他也看也懶得看…

  但殺喬三虎的，是火器！

  都尉司風(fēng)波因此而起，也是他重點(diǎn)追查目標(biāo)，因此整個都尉司就像被驚動的馬蜂窩，瞬間亂作一團(tuán)。

  眼前這人，和他的手下關(guān)萬徹有關(guān)，他倒不在乎李衍生死，但郭玉槐這架勢，分明是要將案子做實(shí)，再牽連到他頭上。

  聽到常煊的話，郭玉槐面色不變，不陰不陽道：“常千戶，此人與你有關(guān)，按規(guī)矩當(dāng)回避?！?br />
  “如此緊張，莫非心中有鬼？”

  常煊冷冷一瞥，說話毫不客氣，“郭千戶別太自作聰明，別忘了掌印之職，是怎么丟的！”

  “哼！”

  郭玉槐哼了一聲，卻也知道有常煊盯著，許多事只能按規(guī)矩來，再看堂下負(fù)手而立，面色平靜的李衍，心中頓時火起：

  “大膽，民見官，還不跪下！”

  常煊皺了下眉頭，卻沒說話。

  按大宣禮制，確實(shí)有這條，但很多時候，并沒那么嚴(yán)格，都是彎腰拱手為禮。

  郭玉槐明知李衍是江湖中人，還以官威相壓，恐怕接下來就要找由頭杖責(zé)殺威。

  既是教訓(xùn)李衍，也是折他面子。

  李衍聽罷，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連手都懶得拱，淡淡道：“不巧，我也是官，讓我跪，閣下還沒這資格！”

  此話一出，堂上眾人皆是一愣。

  關(guān)萬徹和封邯也在，他們是兩位千戶的貼身之人，追拿火器行兇者，自有其他百戶去做。

  聽到李衍話語，關(guān)萬徹面無表情，心中卻是暗罵，這小家伙不知道都尉司是什么地方，也敢胡說八道，弄不好今日連命都沒了。

  郭玉槐卻笑了，“官？”

  “我倒要聽聽，你是什么官，江湖匪類敢冒充朝廷命官，今日就能將你打殺于堂上！”

  李衍看了看眾人，從腰間卸下勾牒，眨眼道：“可認(rèn)識此物？”

  見李衍如此鎮(zhèn)定，郭玉槐心中一突，莫非此人真是朝廷派來的密探？

  他可是知道，朝廷并不全部依賴他們都尉司，還有些秘密衙門，連名字都不曾顯露。

  但那牌子又從未見過…

  想到這兒，郭玉槐眼睛微瞇，語氣也和氣了許多，“本官不認(rèn)識，還請明言，閣下是來自哪個衙門？”

  “誰說只有大宣朝有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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