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荒冢狐拜月

  李衍有鼻神通，對味道感覺十分敏銳。

  周蟠金盆洗手大會時，他與這韓坤有一面之緣，且有張元尚介紹，說過兩句話。

  雖然不熟，但味道卻已記下。

  李衍心中一動，便快步上前。

  按情報所言，那呂三也在漫川關(guān)漕幫之中棲身，若有其引薦，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到。

  “停下！”

  聽到腳步聲，韓坤兩名手下立刻警覺，猛然轉(zhuǎn)身，將李衍攔下。

  二人太陽穴微鼓，目露精光，顯然也是好手。

  剛好韓坤也轉(zhuǎn)過身來，李衍連忙抱拳拱手：“晚輩李衍，見過韓幫主。”

  “李衍？”

  韓坤先是一愣，隨后迅速想起，微微點頭道：“卻也是巧，你也來漫川關(guān)參加祭典？”

  李衍詫異，“什么祭典？”

  韓坤微笑道：“漫川關(guān)每年十月初七，會祭祀諸葛武侯，同時也是我漕幫兄弟聚會之時，李小兄弟來此地做什么?。俊?br />
  他本來不怎么在意。

  漕幫可不是普通幫會，別說李衍只是咸陽崛起的小輩，就是周蟠，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

  對這種江湖小輩，應(yīng)付一聲便得了。

  然而韓坤卻忽然想起件事。

  關(guān)萬徹在金盆洗手大會上做的小動作，根本瞞不過他這老江湖。

  而這關(guān)萬徹入了都尉司，還和李衍在亂葬崗斬了彌勒教香主，這就不得不在意。

  漕幫吃的是水上飯，免不了要與朝廷打好關(guān)系，因此對李衍說話也客氣了一些。

  “晚輩來漫川關(guān)，是…”

  李衍剛要說話，卻見韓坤擺了擺手，“不急，這里人多眼雜，我正好要見一位老熟人，那里安靜些，去了慢慢說?！?br />
  “多謝前輩?！?br />
  李衍無奈，只得跟在其身后。

  幾人一路前行，穿過秦街，又來到楚街，沒走幾步右拐，進(jìn)入一條巷子。

  巷子里安靜許多，且宅院都是高墻大院，門口掛著碩大的紅燈籠，看起來十分喜慶。

  “韓幫主來啦！”

  第二座院子外，站著兩名壯漢護(hù)院，還有一名身著白衫的年輕人，看到韓坤，立刻點頭哈腰上前，討好道：“芳姨猜到您會來，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br />
  “哈哈哈…”

  韓坤心情似乎很不錯，“路上耽擱了點時間?！?br />
  李衍臉色有些古怪。

  隔著院子，他也能聞到里面脂粉味。

  什么老熟人，分明就是老相好。

  眾人在龜公帶路下繞過照壁，進(jìn)了院子，李衍一看，果然是窯子，還是那種檔次不低的窯子。

  建筑風(fēng)格也有趣。

  似乎是因為連通南北的原因，這宅子既有北方大宅的雄渾，亦有南方庭院的精致。

  進(jìn)門正院明顯在擺宴席，左右?guī)颗c正堂內(nèi)全坐滿了人，一看就是各個車馬行的把頭，行酒劃拳，吆喝聲把旁邊姑娘的小曲兒都給蓋住了。

  他們順著側(cè)門進(jìn)入后院，里面更是錯綜復(fù)雜，回廊、拱門、石子小路、竹林…將一個個小院隔開，既隱秘，又讓空間顯得更大。

  韓坤看似腳步不停，實則暗中瞥了李衍幾眼，見其面色如常，不卑不亢，頓時心中暗贊。

  上次他帶著一個子侄來這里，對方可是東張西望，甚至有點膽怯。

  怪不得年紀(jì)輕輕便闖出名頭，單這份養(yǎng)氣功夫，就不是普通少年能夠相比。

  很快，幾人便來到了一個雅靜的院子。

  院子里小涼亭內(nèi)，早已備好酒席，既有屏風(fēng)擋風(fēng)，也有燈籠成排，夜風(fēng)吹拂輕紗。

  這種氣氛下，來個佳人彈琵琶才對位，然而卻有一名老者，懷抱漁鼓，手持簡板，坐在亭旁淡然唱道：“天下要數(shù)忠孝賢，人間能有幾個賢，在家只道江湖好，出外方知做客難…”

  語調(diào)滄桑，滿面風(fēng)霜，且是吳地軟語。

  李衍只是隱約能聽懂，知道這叫漁鼓書，唱的大概是勸世文一類。

  然而韓坤卻是身子一僵，半晌眼眶微紅，幽幽一嘆道：“琴芳有心了?！?br />
  “知道就好。”

  柔軟聲音響起，只見庭院側(cè)面廂房內(nèi)，一名身著白衣的女子緩緩走出，個子不高，年紀(jì)也不小，但卻徐娘半老，別有一番風(fēng)韻。

  韓坤搖頭笑道：“二十載未聞鄉(xiāng)韻，如今驟然聽到，心生感慨，讓琴芳你笑話了?！?br />
  女子也嘆了口氣，“當(dāng)年我們從家鄉(xiāng)逃出，我只是個賣唱小娘，你只是個船伙計，誰能想到伱如今已是一幫之主？”

  厲害！

  李衍面色如常，心中卻是暗贊。

  他雖不知這二人真正關(guān)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