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不是通過耳朵聽見的。

  它像一根冰冷的探針，直接刺入每個人的意識深處。

  “是誰，允許你們，在我的廚房里……”

  “制造垃圾？”

  轟！

  整個白玉平臺劇烈一震。

  懸浮在虛空中的星球西蘭花停止了自轉(zhuǎn)。那條牛奶星河掀起滔天巨浪。

  一股無法抗拒的意志，從宇宙的頂點(diǎn)降下，將整個美食星域的“美味定律”擰成了一股麻繩，勒緊了所有人的脖子。

  裁決官猛地抬頭，臉上血色盡褪。他剛剛從一碗蛋炒飯里找回的些許人性溫暖，瞬間被凍結(jié)成冰。

  金勺阿貝爾從地上爬起，臉上露出狂熱而扭曲的崇拜。

  “老師！”他高喊，“是老師的聲音！”

  趙振宇瞇起眼。

  他感覺差評號在呻吟。這艘由概念構(gòu)成的船，正在被一種更高級，更霸道的概念所擠壓，覆蓋。

  “小心?！绷忠暗穆曇魝鱽?，“對方正在重寫我們周圍的現(xiàn)實(shí)規(guī)則?！?br />
  鄭濤的雙手在虛空中飛快敲打，眼中的數(shù)據(jù)流已經(jīng)變成一片紅色警報。

  “不行！對方的權(quán)限是創(chuàng)世級的！我被鎖死在底層協(xié)議之外！”

  虛空的頂端，光芒匯聚。

  一個身影緩緩降下。

  那不是一個人。

  那是一件廚師服，潔白，挺括，沒有一絲褶皺。它就那么懸浮在空中，仿佛里面有一個看不見的，完美無瑕的人。

  廚師服的胸口，別著一枚由純粹光芒構(gòu)成的徽章。

  那不是炒勺，也不是刀叉。

  那是一個圓規(guī)，和一把三角尺。

  “裁決官。”

  那個聲音從空無一物的廚師服領(lǐng)口傳出。

  “你的情感模塊出現(xiàn)了百分之七十三點(diǎn)四的冗余波動。我需要一份解釋。”

  裁決官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站得筆直，像一根標(biāo)槍。

  “報告……第一主廚?！彼D難地開口，“我……品嘗了一份……無法用數(shù)據(jù)定義的造物。”

  “無法定義？”那個被稱為“第一主廚”的聲音里，透出一種絕對的冰冷，“在我的世界里，不存在無法定義的東西。只有待分解的錯誤代碼。”

  它的視線，或者說，那件廚師服的朝向，轉(zhuǎn)向了胖廚子。

  更準(zhǔn)確地說，是轉(zhuǎn)向了胖廚子面前那個空空如也的瓷碗。

  “就是這個容器，承載了那份‘垃圾’？”

  胖廚子把碗往身后一藏，挺起肚子。

  “你他媽說誰是垃圾？”他吼道，“老子做的叫飯！是給人吃的飯！”

  “飯？”第一主廚似乎在咀嚼這個詞，“一個低等的，為了維持有機(jī)體運(yùn)作的能量補(bǔ)充行為。充滿了不確定性，充滿了低效的熱量轉(zhuǎn)化?！?br />
  “在我的廚房里，只有‘作品’?！?br />
  它緩緩抬起一只袖子。

  虛空中，一顆燃燒的恒星被無形的力量捕獲，拖拽而來。

  恒星在它的意志下被迅速壓縮，冷卻，變成一顆完美的，散發(fā)著七彩光芒的鉆石。

  “這，是作品?！?br />
  它又一揮手。

  一條布滿生命星球的星系，被瞬間抽干了所有能量，只剩下無數(shù)死寂的巖石。那些能量匯聚在它的“掌心”，變成一滴金色的，蘊(yùn)含著創(chuàng)世之力的液體。

  “這，也是作品?！?br />
  它的聲音在所有人腦海中回響，帶著神只般的威嚴(yán)。

  “而你。”

  它的視線鎖定胖廚子。

  “用一口骯臟的鐵鍋，一些劣質(zhì)的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質(zhì)，制造出了一堆會引發(fā)系統(tǒng)紊亂的情感垃圾。”

  “你，和你的垃圾，都該被清理?！?br />
  趙振宇笑了。

  他走上前，獨(dú)臂搭在胖廚子的肩膀上。

  “清理？”他抬頭看著那件空蕩蕩的廚師服，“你的意思是，你想給自己的廚房，來一次徹徹底底的差評？”

  第一主廚的動作停頓了。

  “差評？”

  “對。”趙振宇指了指周圍，“你的廚房很大，很漂亮。你的食材，是星星，是星系，看起來很高級?！?br />
  “但你的服務(wù)，爛透了。”

  趙振宇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沒有迎賓，不懂待客。廚子不像廚子，倒像個搞強(qiáng)拆的?！?br />
  他掌心藍(lán)光一閃。

  “最關(guān)鍵的是，你的菜，沒人想吃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