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璃的手指貼在巖壁上，斷玉在她腕間輕輕震了一下。她沒有立刻收回手，而是將靈力緩緩滲入石面，順著那股微弱的波動探去。葉凌霄站在她身側(cè)半步之外，星隕刃未出鞘，但右手始終按在刀柄上。通道內(nèi)光線昏沉，巖壁上的符文泛著極淡的青光，像是呼吸般明滅不定。

  “不是機關(guān)?！鄙蚯辶У吐曊f，“是聲紋陣列，埋在巖層夾縫里，正在釋放一種低頻震蕩?！?br />
  故人從后方緩步上前，蹲下身，指尖輕觸地面。他沒用血，也沒畫符，只是閉眼片刻，再睜眼時目光已轉(zhuǎn)向隊伍后方兩名弟子——他們落在隊尾，腳步虛浮，眼神不時飄向兩側(cè)巖壁。

  葉凌霄微微偏頭，聲音壓得極低：“把他們調(diào)到中間，離我近點?！?br />
  故人點頭，不動聲色地揮手示意兩名精銳上前換位。那兩人被帶離原處時毫無反抗，甚至沒察覺自己的位置已被調(diào)整。隊伍繼續(xù)前行，但所有人腳步都放慢了半拍。

  沈清璃仍貼著手掌在巖壁上，斷玉的震動頻率逐漸變得急促。她忽然開口：“它在變節(jié)奏……從防御型轉(zhuǎn)成了誘導(dǎo)型。這種波長會讓人產(chǎn)生遲疑，久了會動搖判斷?！?br />
  葉凌霄眉心一動：“誰先開口？”

  話音剛落，一名年長弟子突然停下腳步。

  “我們已經(jīng)死了三十七人?！彼f，聲音不高，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前面還不知道有多少陷阱。若再這么沖進去，和送死有什么區(qū)別？”

  隊伍頓時靜了下來。

  幾人低頭不語，有人握緊了武器，也有人悄悄后退了小半步。空氣仿佛凝住，連巖壁上的符文都似乎暗了一瞬。

  故人猛然抬手，殘筆在地面疾書一道符紋，筆尖劃過石面發(fā)出刺啦一聲。那道符紋瞬間亮起，一圈微光擴散開來，眾人腳下一震，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拉回神志。

  “你說傷亡重？”故人盯著那名弟子，“那你可記得昨夜是誰替你擋下那支毒弩？是你同門，不是敵人。你現(xiàn)在質(zhì)疑的，是他用命換來的路?！?br />
  那人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葉凌霄這才轉(zhuǎn)身，目光掃過整支隊伍。他沒有拔刀，也沒有提高聲音，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座不會傾塌的山。

  “我知道你們累?！彼f，“我也記得每一個倒下的人。他們的名字，他們的臉，他們最后說的話。但我們退一步，后面那些等我們破局的人，就全完了。他們不會罵我們懦弱，因為他們根本活不到罵我們的那天。”

  他頓了頓，視線落在那名年長弟子臉上：“你要走，我不攔。但別在這時候說話，別在別人咬牙撐著的時候，往他們心里插刀。”

  隊伍沉默了幾息。

  終于，有人低聲道：“我跟著葉師兄走到現(xiàn)在，就不會半途扔下兄弟?！?br />
  另一人接話：“死也得死在沖鋒的路上?！?br />
  氣氛一點點回暖。故人收筆入袖，眼角余光仍鎖著那兩名神情恍惚的弟子，確認他們此刻眼神已清明許多。

  沈清璃收回手，斷玉貼回腕間，輕喘了一口。剛才那一陣壓制聲波的對抗耗去了她本就不多的靈力，額角滲出細汗。

  “陣列還在運作?！彼f，“但它影響不了多久了。真正麻煩的是……”

  她話未說完，頭頂通風(fēng)口突然傳來撲棱聲。

  一只信鷹跌落下來，羽翼染血，右翅折斷，爪上綁著一塊焦黑的竹片。它摔在石地上掙扎了幾下，眼看就要斷氣。

  沈清璃立刻蹲下，掌心覆上它的胸口。九轉(zhuǎn)天醫(yī)訣殘式運轉(zhuǎn)，一絲靈力渡入，信鷹抽搐兩下，眼睛睜開一條縫。她閉目感應(yīng)，數(shù)息后猛地睜眼。

  “敵后集結(jié)兵力?！彼Z速極快，“兩倍于前，主將是殘焰營統(tǒng)領(lǐng)，預(yù)計三刻鐘內(nèi)發(fā)動夾擊，目標(biāo)是我們這條行進路線?！?br />
  葉凌霄眼神一凜。

  故人迅速取出一張空白符紙鋪在地上，以指尖血勾勒地形輪廓。他一邊畫一邊說：“我們現(xiàn)在的位置距離堡壘主門還有三百步，前方是最后一段封閉通道。若在此停駐，會被前后包抄；若強行突破，可能撞上預(yù)設(shè)伏兵。”

  “不能停?！比~凌霄果斷道，“原地固守就是等死。加快速度，穿過去才是活路?！?br />
  他立即下令：“分兩隊，主力由我?guī)ш犔崴偻贿M，留下四人隨故人回援?dāng)嗪螅赝静颊涎泳徸繁?。沈清璃跟前隊，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對突發(fā)靈壓變化?！?br />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隊伍重新整列，原本因質(zhì)疑而產(chǎn)生的裂痕，在危訊面前暫時合攏。幾名曾猶豫的弟子主動請纓加入斷后小隊，眼神堅定。

  葉凌霄走在最前，星隕刃依舊未出鞘，但他每一步踏下，地面符文便隨之黯淡一分。沈清璃緊隨其側(cè)，斷玉在她腕間微微發(fā)燙，映出前方巖層深處幾處異常的靈流交匯點。

  故人站在隊尾，目送主力前行一段后，才帶著四名弟子轉(zhuǎn)身。他從懷中取出一道未展開的符圖，輕輕撫過邊緣。那是他最后的防御手段，一旦啟用，會耗盡他近三年積蓄的符源。

  通道內(nèi)，腳步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急，更穩(wěn)。

  葉凌霄忽然抬手，隊伍瞬間止步。

  前方巖壁上的一枚符文，本該是青色，此刻竟透出一絲極淡的紅。

  沈清璃立刻伸手按向石面，斷玉劇烈震動。

  “有東西在改寫符文順序?！彼钡?，“這不是原本的陣法邏輯，是外來指令在覆蓋。”

  葉凌霄盯著那枚符文，緩緩將手移向刀柄。

  就在他指尖觸到刀鞘的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