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驟然凝滯于半空，未及落下。方才那記直刺面門的虛招戛然而止，葉凌霄借勢收力回撤，身形如弓繃緊，劍尖微偏，仍鎖向首領翼根破綻。

  葉凌霄的呼吸壓得極低，右臂肌肉繃緊，掌心與劍柄之間濕滑一片。他沒有收回劍勢，也沒有再進，只是盯著那頭領生物在空中翻滾后撞上巖壁的瞬間，灰白翼根處裂開的紋路正緩緩滲出黑氣。

  那黑氣不是血，卻比血更濃，粘稠如墨汁緩緩滲出，纏繞著傷口邊緣，像某種活物試圖縫合撕裂的皮膜。

  “它在恢復?！鄙蚯辶曇粑㈩?，指尖青光尚未散盡，卻已顯潰散之態(tài)。她單膝點地，左手撐住石面，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故人靠在身后巖壁，左臂垂落，殘存的右臂微微顫動，試圖支撐身體，終究無力抬起，只得倚仗左肩抵住巖壁穩(wěn)住重心，右手勉強抬起，掌心殘印將熄未熄。他咬破的舌尖讓意識維持一線清明，喉嚨里擠出兩個字：“快——”

  話音未落，空中殘余的生物群翅翼齊振，不再圍攏，而是迅速分作兩列，一列自高處俯壓，另一列貼地疾掠，呈上下夾擊之勢逼近三人所在位置。

  葉凌霄猛然踏地，劍光橫掃而出，一道弧形氣勁貼地炸開，逼退低空襲來的三只。他借反沖之力向后躍出半步，肩頭舊傷撕裂，血順著內衫滲出，在背部洇成一片暗痕。

  “別讓它穩(wěn)住！”他低喝，目光仍鎖在首領身上，“右翼一動就打！”

  沈清璃抬手，青光再度凝聚，這次未成光錐，而是化作三道細如發(fā)絲的靈線，疾射而出，纏上首領右翼根部尚未閉合的裂口。她手腕一抖，靈線收緊，強行拉開傷口。

  黑氣如活物般蠕動縫合，首領發(fā)出一聲尖銳嘶鳴，整個身體劇烈抽搐，右翼猛地一顫，幾乎折疊起來。

  就是此刻。

  葉凌霄前沖，劍鋒直取咽喉。途中中途變向，劍尖劃出半弧，狠狠斬向翼根連接處。劍氣擦過皮膜，撕開一道更深的裂口。

  轟！

  首領失去平衡，一頭栽向側壁，撞得碎石四濺。其余生物攻勢為之一滯，原本嚴密的陣型出現(xiàn)短暫松動。

  “它們亂了?！鄙蚯辶Т⒅f，指尖再次蓄力，青光微弱但穩(wěn)定。

  故人閉目片刻，左手艱難抬起，在胸前劃出一道殘缺符痕。地面細微震動，幾塊刻有古老紋路的石磚泛起微光，靈氣紊亂的波動自腳下擴散，直沖高處巖縫。

  三只藏于縫隙中的生物動作遲緩，振翅頻率驟降，如同陷入無形泥沼。

  “還有機會?！比~凌霄站定，劍尖點地，借力支撐身體。他呼吸沉重，每一次吸氣都牽動肋下鈍痛，但他沒停下，“再打一次，專攻同一點?！?br />
  沈清璃點頭，靈線再次成型，這一次纏繞范圍擴大，不僅鎖住首領右翼，還順勢牽連兩只靠近的同類，限制其飛行角度。

  葉凌霄看準時機，猛然躍起，劍光如瀑傾瀉，直劈首領翼根。

  劍未至，空中殘存的生物終于反應過來，集體調轉方向，數(shù)道黑影從不同方位撲來，意圖攔截。

  “攔不住我?！比~凌霄冷聲，劍勢不收，反而加速。

  就在劍鋒即將命中之際，一只體型稍小的生物悍然撞向劍身，硬生生將劍路偏移數(shù)寸。劍氣擦過翼根，削去大片灰膜，卻未貫穿核心。

  那撞擊的生物當場爆裂，黑血四濺。

  首領趁機振翅，雖右翼扭曲，仍強行拔高，躲入上方陰影。

  “它要逃？”沈清璃皺眉。

  “不?！惫嗜吮犻_眼，“它在等……別的東西?！?br />
  話音剛落，地面震動加劇，裂縫中藍光暴漲，照得通道內光影搖曳。那些原本圍繞首領行動的生物忽然停止攻擊，紛紛退至通道兩側，翅翼收攏，姿態(tài)竟似臣服。

  中央空域，只剩首領懸浮不動，雙翼半張，黑氣自傷口蔓延至全身，逐漸化作脈絡狀藍紋游走全身，仿佛體內有某種力量正在蘇醒。

  他盯著首領身上蔓延的黑氣，聲音壓得極低：“它不是受傷……是被激活了什么?！?br />
  沈清璃察覺到靈線上傳來的變化——原本掙扎抵抗的力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穩(wěn)、規(guī)律的律動，像是心跳，又像是某種古老的共鳴。

  “快斷開！”葉凌霄突然吼道。

  她立刻切斷靈線，指尖青光潰散。

  幾乎同時，首領猛然張口，一道無聲的震蕩波擴散開來，空氣如水紋般蕩漾。三人胸口齊齊一悶，氣血翻騰。

  “退！”葉凌霄一把拽過沈清璃，拉著她向后急退兩步。故人掙扎起身，卻被余波掀翻，重重撞在墻上。

  首領緩緩抬翼，右翼雖殘，卻不再顫抖。黑氣繚繞中，它的身形似乎膨脹了一圈，雙目泛起幽藍光芒，與地底裂縫呼應。

  “它變了?！鄙蚯辶Х鲋鴫φ酒?，聲音發(fā)緊。

  葉凌霄站在前方，劍尖重新抬起，盡管手臂已近乎脫力，肩傷不斷滲血，但他沒有后退半步。

  “變也好，不變也罷。”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只要還在這個通道里，就別想輕易過去?！?br />
  沈清璃深吸一口氣，指尖再度凝聚青光，這一次，光芒不再銳利，而是變得厚重，如同一層薄盾在掌前成型。

  故人靠在墻邊，左手顫抖著摸向懷中一枚殘符，那是他最后的手段，也是唯一能干擾那種共鳴的東西。

  三人再次背靠背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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