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hù)盾青光微微一顫，葉凌霄的劍尖還插在泥土里，劍身傳來的震動比先前更清晰。地脈的節(jié)奏依舊三強(qiáng)一弱，但每一次“弱拍”持續(xù)的時間確實在拉長，接近三息。他沒抬頭，只用余光掃了一眼沈清璃——她指尖壓著玉佩，指節(jié)泛青，掌心滲出的汗混著血絲，順著玉佩邊緣滑落。

  她察覺他的目光，極輕地點了下頭。

  葉凌霄收回視線，短劍緩緩抽出，劍鋒帶起一縷黑煙。他將劍橫在身前，左手按在劍脊上，殘存的靈力順著經(jīng)脈壓入劍身。劍刃微震，發(fā)出一聲低鳴，像是在回應(yīng)他的意志。

  “等它下一次弱拍?！彼曇艉茌p，卻字字清晰，“護(hù)盾收，只護(hù)心口?！?br />
  沈清璃沒問為什么，手指一收，青光驟然收縮，從三尺范圍縮至緊貼胸口。護(hù)盾變薄，顏色卻更凝實。她將玉佩翻轉(zhuǎn)，背面朝上，掌心靈力緩緩注入。玉佩表面浮起一層極淡的紋路，像是被喚醒的脈絡(luò)，與地底的震動隱隱同步。

  葉凌霄閉上眼。

  地脈的震感從劍尖傳入，再順著經(jīng)脈爬升至識海。三道強(qiáng)震接連而來，泥土微顫，樹根下的光斑隨之明滅。第三震收尾的剎那，弱拍降臨——那一瞬，整片林地仿佛靜了一瞬。

  就是現(xiàn)在。

  他睜眼，短劍斜挑，劍氣裹著殘靈直刺根部最暗的光斑。劍鋒未至，沈清璃掌心的靈流已順著玉佩涌出，化作一道壓縮的青芒，附于劍氣之上。

  劍氣入木。

  三寸。

  光斑驟滅。

  奇樹主枝猛然一震，所有枝條瞬間僵直，果體表面的光澤劇烈波動，像是被刺中了命門。甜香戛然而止，連帶著地底的嗡鳴也頓了一下。

  葉凌霄沒收回劍，反而將劍鋒一擰，劍氣在木質(zhì)中炸開。一聲悶響從地底傳來，像是某種封印被撕裂了一角。斷口處滲出暗紅汁液，剛滴落就被泥土吸走，沒燃起幽火。

  沈清璃喘了口氣，嘴角溢出一絲血線。她沒擦，只將玉佩按得更緊。經(jīng)脈里的靈力幾乎枯竭，但玉佩還在發(fā)熱，像是在從地底抽取什么。

  “它在修復(fù)。”她低聲道。

  葉凌霄點頭。地脈震動開始紊亂，弱拍縮短回兩息，根部光斑重新亮起，雖不如先前穩(wěn)定，但確實在恢復(fù)。一根完好的主枝悄然抬升，枝尖凝聚出一點幽光，像是在蓄力。

  他沒等它出手。

  短劍一劃，劍氣貼地而行，斬向奇樹側(cè)根。劍鋒未至，地火殘流被引動，順著斷根蔓延的路徑竄出，火線沿著樹根游走，直撲光斑所在。

  火勢一觸即燃，卻不是尋?；鹧?，而是帶著靈壓的灼流。光斑閃爍得更快，修復(fù)速度明顯被拖慢。

  沈清璃抓住時機(jī)，雙手結(jié)印，玉佩離掌，被她直接拍入泥土。玉佩沒入地面的瞬間，她閉眼，心神順著經(jīng)脈沉入地底。

  她“看”到了。

  地脈的震動并非自然流轉(zhuǎn)，而是被某種力量強(qiáng)行牽引，像是有人在地下布了一道逆陣，將龍脈之氣倒灌入這株奇樹。而光斑，正是陣眼所在。

  她將心神壓向那一點。

  玉佩與地脈共鳴，發(fā)出一聲極低的嗡鳴。光斑的閃爍驟然停滯，像是被定住了一瞬。

  葉凌霄等的就是這一瞬。

  他短劍反握，劍尖朝下，全身靈力壓入劍身。劍刃漆黑，邊緣泛起暗紅，像是被燒至極限的鐵。他沒有躍起，而是猛地蹬地，整個人如箭般沖出，劍鋒直刺根部光斑。

  劍氣凝于一點。

  刺入。

  “咔——”

  一聲裂響從地底深處傳來，像是某種封印徹底崩斷。光斑徹底熄滅，主枝蓄勢的劈落之勢戛然而止，所有枝條垂軟半尺，果體光澤暗淡，甜香徹底散盡。

  葉凌霄抽劍后撤，劍尖滴著黑汁，落地即被泥土吞噬。他站在原地，沒再進(jìn)攻，只盯著那根部。

  光斑沒再亮起。

  沈清璃跪坐在地，玉佩還埋在土里，她沒力氣拔出來。她抬手抹去嘴角的血，呼吸急促，但眼神清明。

  “它撐不住了?！彼f。

  葉凌霄沒答。他低頭看劍，劍刃上有一道裂痕，從劍尖延伸至中段。他握劍的手微微發(fā)顫，不是因為傷，而是因為劍身傳來的震動變了。

  地脈的節(jié)奏，開始反向流動。

  他抬頭看向奇樹主干，樹皮表面浮現(xiàn)出一道道裂紋，像是封印崩解后的余波。那些裂紋中，有暗紅紋路緩緩游動，像是活物在皮下爬行。

  沈清璃察覺他的異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那不是樹?！彼曇艉茌p，“是容器。”

  葉凌霄點頭。他早該想到——能與龍脈共鳴、能吸收地氣、能自主修復(fù)，這根本不是一株樹，而是一個被強(qiáng)行栽入地脈的活體封印。

  而他們剛剛，刺穿了它的核心。

  他握緊劍，劍柄上的血已經(jīng)干了，黏在掌心。他往前踏了一步。

  主枝微微一顫，一根殘枝緩緩抬起，不是攻擊，而是……指向地面。

  葉凌霄停下。

  沈清璃也察覺了異樣。她艱難起身，盯著那根枝條。它沒有擺動，也沒有逼近，只是穩(wěn)穩(wěn)地指著他們腳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