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中，那三枚符文微微一顫，很快又沒了動靜。

  沈清璃指尖懸在玉簡上方，靈力尚未落下，葉凌霄已將血玉片遞入她手中。他左掌平伸，掌心對準裂痕，血晶之力自丹田緩緩上提，經(jīng)脈中滯澀的靈流如沙礫摩擦，每一次推動都牽動臂骨深處的鈍痛。

  “開始?！彼吐暤馈?br />
  沈清璃點頭，目光落在玉簡第一道分隔線上，“承—變—轉(zhuǎn)”。她以靈識勾勒節(jié)律波形，未動聲色，只將那段失敗過的頻率反向注入血玉片。葉凌霄掌心微震，血晶之力隨之震蕩，三段節(jié)律短促釋放，如同敲擊一塊銹蝕的銅鐘。

  裂痕中的符文亮起。

  但順序錯亂——本該首亮的“承”紋最遲浮現(xiàn)，亮度不足三成；“變”紋卻在節(jié)律未盡時提前閃爍，隨即迅速黯淡。三枚符文的光痕持續(xù)不到兩息，便如退潮般隱沒，石面恢復(fù)灰暗。

  沈清璃眉心微蹙，玉符金絲貼附額前，靈識再度探入。她察覺符文表面的脈動并非隨節(jié)律同步，而是滯后半拍，且每一次亮起后，其邊緣都發(fā)生細微扭曲，仿佛被無形之力拉扯變形。

  “不是反應(yīng)遲緩?！彼栈仂`識，聲音低沉，“是它在……錯位記憶?！?br />
  葉凌霄閉目回想方才靈力傳導(dǎo)的節(jié)奏，確認無誤。他再度凝聚血晶之力，重復(fù)釋放“承—變—轉(zhuǎn)”，力度稍增，頻率不變。

  符文第二次亮起。

  “承”紋依舊遲滯，“變”紋提前，而“轉(zhuǎn)”紋竟在節(jié)律結(jié)束瞬間才浮現(xiàn)，光痕比前次更弱。至第三次重試，三枚符文全然無光，裂痕深處似有微弱吸力，將輸入的靈力悄然吞沒。

  “它在衰減?！鄙蚯辶Ф⒅窈?，指尖劃過三道分隔線，“不是我們錯了，是它不愿記住?！?br />
  葉凌霄右臂皮下暗紅紋路已蔓延至肘部，血晶之力運行愈發(fā)滯重。他未言，只將左掌按在石臺，借寒石導(dǎo)流，減緩侵蝕速度。沈清璃取出另一枚玉簡殘片，以靈識投影符文原始形態(tài)，欲比對變化。

  殘片表面靈光微閃，三枚符文浮現(xiàn)，但排列順序完全顛倒。

  “不是記錄偏差。”她凝視片刻，“是它在主動重構(gòu)?！?br />
  葉凌霄睜眼：“它怕被喚醒?！?br />
  “所以它改寫自己?！鄙蚯辶⒂穹栈匦渲?，指尖輕撫血玉片，“我們試過的節(jié)律，它不是遺忘，是偽裝成遺忘，實則重組為另一種形態(tài)，混淆感知?！?br />
  葉凌霄沉默片刻，忽然道：“用逆序?！?br />
  沈清璃抬眼。

  “‘轉(zhuǎn)—變—承’。”他聲音低沉，“它若在反向記憶，那我們就反向刺激?！?br />
  沈清璃指尖微動，靈識重構(gòu)節(jié)律。血玉片在她掌心泛起微光，裂痕處淡金血線悄然滲出，融入玉簡圖譜。葉凌霄深吸一口氣，血晶之力再度凝聚，這一次，他以極慢節(jié)奏釋放“轉(zhuǎn)—變—承”，每一節(jié)律間隔半息，如同試探深淵的回音。

  裂痕中的符文驟然全亮。

  三枚符文同時泛起幽灰光澤，光痕穩(wěn)定，持續(xù)時間遠超前次。沈清璃正欲記錄，符文邊緣卻開始蠕動，輪廓扭曲，竟在石面緩緩重組——“轉(zhuǎn)”紋下沉，“承”紋右移，“變”紋分裂為二，形成一組陌生排列。

  嗡——

  一聲極低頻的嗡鳴自裂痕深處傳出，石臺微震，空氣中靈力場瞬間紊亂。沈清璃靈識受阻，眼前一黑，額角滲出冷汗。她立即收回玉符，切斷連接，寒玉佩貼膚而過，鎮(zhèn)壓心神震蕩。

  葉凌霄單膝跪地，左掌死死按住石臺，右臂血紋如蛛網(wǎng)蔓延，指尖已泛青灰。血晶之力在經(jīng)脈中凝滯，靈流幾近斷絕。他咬牙，強行將部分血晶之力導(dǎo)出體外，散入石臺，減緩侵蝕速度。

  “它在反擊?！鄙蚯辶Т⑽炊ǎ曇魠s冷靜，“不是封印主陣，是這些符文本身在抵抗?！?br />
  “它們不是殘跡?！比~凌霄撐地起身，左掌仍在發(fā)麻，“是活的封印節(jié)點，獨立運作，自主防御。”

  沈清璃盯著玉簡上那組陌生符文排列，指尖劃過逆序節(jié)律的刻痕：“它不怕我們破解，怕我們喚醒它曾被干擾的記憶。所以它扭曲形態(tài)，混淆節(jié)奏，甚至反向吞噬靈力——這是防御性遺忘。”

  葉凌霄右臂垂落，血珠滴在石面，未及暈開便被靈力場吸走。他盯著裂痕，聲音低沉：“那就用它最怕的?！?br />
  沈清璃抬眼。

  “第八次的節(jié)律?！彼蛔忠活D，“‘起—轉(zhuǎn)—承—變’，全段重演?！?br />
  沈清璃沉默片刻，將血玉片翻轉(zhuǎn)，指尖靈力緩緩注入。玉片裂痕中淡金血線再度浮現(xiàn)，與玉簡圖譜相連。她以靈識勾勒四段節(jié)律，完整復(fù)現(xiàn)第八次失敗嘗試的波動頻率。

  葉凌霄閉目調(diào)息，血晶之力艱難匯聚。他知道，這一試，不再試探，而是直擊核心。

  靈力流轉(zhuǎn)至掌心，他緩緩抬起左手，對準裂痕。

  沈清璃指尖懸于玉簡上方，靈力將落未落。

  裂痕中的符文忽然劇烈一顫，三枚符文同時扭曲，邊緣泛起黑灰霧氣，竟在石面緩緩拼合成一個倒置的“回”字。霧氣未散，符文表面浮現(xiàn)出細密裂紋，如同某種封印正在崩解。

  葉凌霄掌心靈壓驟增，血晶之力尚未釋放，右臂經(jīng)脈中血紋猛然加速蔓延，直逼肩胛。他咬牙，強行穩(wěn)住靈流。

  沈清璃指尖靈力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