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的瞬間仿佛被拉長成無數(shù)碎片。葉凌霄護在沈清璃身前，殘劍橫握，劍鋒上殘留著雷劫與血海交織后的焦痕。鎖鏈貫穿胸口，隨著每一次心跳，疼痛如潮水般沖刷著意識。他咬緊牙關(guān)，腳尖剛一觸地，便察覺到腳下并非泥土，而是層層疊疊、密不透風的白骨。

  沈清璃在他身后喘息，金瞳微閃，掌心隱隱發(fā)顫。她試圖調(diào)動神識，卻覺眉心刺痛，仿佛有一根無形的針正緩慢地刺入腦海深處。

  “別動。”葉凌霄低聲提醒，目光掃過四周。白骨堆砌如山，森冷氣息彌漫四野，空氣中還殘留著方才崩塌時揚起的骨灰，落在臉上竟帶著幾分灼意。

  他低頭看向手中師尊的佩劍。

  劍柄上的玉佩仍在滲出黑水，腥臭刺鼻，滴落在地面的白骨上，竟發(fā)出滋滋聲響，仿佛腐蝕之物。而就在這黑水之中，緩緩浮現(xiàn)出一張臉龐。

  是沈清璃，年幼時的模樣。

  她也看到了，眉頭緊蹙：“我不記得……”

  話未說完，鎖鏈猛然收緊，胸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兩人幾乎同時踉蹌一步，鎖鏈震動不止，仿佛感應到了什么。

  “不能停?！比~凌霄咬牙穩(wěn)住身形，右手按住胸口傷口，左手將師尊佩劍輕輕放在地上，“先解決這黑水?！?br />
  沈清璃點頭，忍著頭痛凝視那些白骨。它們排列得極為規(guī)整，像是某種陣法的殘骸，又像是一座沉眠的墳場。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這些骨頭，不是自然堆積而成的。

  “你有沒有覺得……它們像是被人刻意擺成這樣的？”她聲音低啞。

  葉凌霄聞言，眼神一凜。他回想起方才斬斷三具白骨時，體內(nèi)劍氣竟莫名與白骨產(chǎn)生共鳴，仿佛每一擊都契合了某種古老的節(jié)奏。

  他緩緩抽出殘劍，劍刃輕震，一道寒光劃破血霧。

  “試試第三卷。”

  《太虛劍經(jīng)》第三卷，他尚未完全掌握，只因那一式太過玄奧，需以命格為引，才能真正施展。但此刻，他已無暇顧及后果。

  第一劍落下，精準斬在一具白骨頸間。

  骨骼應聲而斷，黑水頓時劇烈翻騰，仿佛受到驚擾的毒蛇。鎖鏈隨之震顫，葉凌霄胸口鮮血再涌，但他沒有停下，第二劍順勢而出，斬在另一具白骨腰際。

  “左邊！”沈清璃突然喊道。

  他毫不猶豫揮劍，斬斷第三具白骨的手臂。三處斷裂點連成一線，竟與白骨整體排列構(gòu)成的圖案完美契合。

  剎那間，黑水沸騰，一股陰寒之力驟然減弱。

  “果然……”葉凌霄喘息一聲，額角冷汗滑落，“這些白骨，是某種封印的一部分?！?br />
  沈清璃眸光一閃：“也就是說，我們斬的是封??？”

  “至少，是削弱它的力量?！彼帜ㄈプ旖茄獫n，眼神堅定，“如果不這么做，我們就撐不過下一波侵蝕。”

  鎖鏈仍在收緊，黑水仍未止息，但他們已經(jīng)找到了應對的方向。

  第四劍，第五劍……

  每斬一具白骨，沈清璃的金瞳就跳動一次，仿佛承受著某種反噬。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也愈發(fā)急促，但她始終站在原地，沒有后退半步。

  “你撐得住嗎？”葉凌霄一邊出劍一邊問。

  “還能撐?！彼а阑卮?，“你快些。”

  葉凌霄不再多言，加快出手頻率。劍影縱橫，白骨紛飛。殘劍之上漸漸浮現(xiàn)出一絲奇異紋路，與鎖鏈印記遙相呼應，仿佛某種遠古契約正在悄然蘇醒。

  終于，只剩最后一具白骨。

  它位于所有白骨的核心，比其余都要高大，仿佛是整個陣列的主骨。葉凌霄深吸一口氣，雙手握劍，體內(nèi)冰火劍意匯聚于一點，雙氣疊加，劍鋒之上泛起幽藍與赤紅交錯的光芒。

  他猛地揮下。

  轟！

  骨骼斷裂的聲音異常沉悶，仿佛敲響了一面巨鐘。黑水瞬間暴漲，鎖鏈幾近崩斷，兩人胸口幾乎要被生生撕裂。

  沈清璃痛苦地悶哼一聲，金瞳爆發(fā)出最后的光芒，勉強維持住意識清明。

  而在那最后一具白骨斷裂的瞬間，一抹金色自骨縫中浮現(xiàn)。

  一枚棋子，靜靜躺在碎骨之間。

  葉凌霄緩步上前，伸手拾起棋子。入手溫潤，卻帶著一絲熟悉的氣息。他低頭細看，只見其上刻著一道紋路——與他眉心的劍痕，完全一致。

  沈清璃湊近一看，神色微變：“這是……命運的印記?！?br />
  葉凌霄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那枚棋子，眼神逐漸變得深邃。

  他曾以為自己只是一個被遺棄的孤兒，是師傅在雪夜撿回門下的弟子?？扇缃?，從棺槨到龍鱗，從鎖鏈到棋子，一切線索都在指向一個真相：他的命運，并非偶然。

  他生來，便是這場棋局中的一子。

  “看來，我們走的每一步，早就被人安排好了?！彼p聲道，語氣平靜，卻藏著難以言喻的決絕。

  沈清璃看著他，金瞳中閃過一絲復雜：“可你說過，命運不是棋局?！?br />
  葉凌霄嘴角微微揚起，將棋子收入懷中，殘劍再次緊握在手。

  “那就改寫它?！?br />
  鎖鏈依舊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