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的風(fēng)從四面八方灌入，帶著潮濕與腐朽的氣息。葉凌霄懷中仍緊緊護著沈清璃，兩人在殘劍金光托舉下緩緩落地。腳下一軟，是松動的碎石和不知堆積了多少年的落葉。他輕輕將她放下，轉(zhuǎn)身警惕地掃視四周。

  這是一處被時間遺忘的空間，頭頂?shù)牧芽趦H透出一線微光，照不清整個空間。殘劍依舊泛著淡淡金芒，在昏暗中成了唯一的光源。葉凌霄握緊劍柄，心跳尚未平復(fù)，耳邊卻已聽不到追兵的腳步聲。那條隱秘石階，似乎真的將他們徹底隔絕于外界。

  “你還好嗎？”他低聲問。

  沈清璃微微點頭，臉色蒼白，額角還殘留著逃亡時劃破的血痕。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坐起，目光落在周圍斑駁的巖壁上：“這里……不是普通的山腹?！?br />
  葉凌霄也注意到了。那些巖石并非天然形成，而是經(jīng)過人工雕琢，表面布滿奇異紋路，有些甚至與他們在懸崖邊觸發(fā)的機關(guān)相似。他提劍向前走了幾步，金光映照下，一面巨大的石壁浮現(xiàn)眼前，其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

  兩人對視一眼，緩步靠近。

  石壁上的字跡已經(jīng)模糊，但依稀可辨幾個大字：“龍脈之子，以血為引?！?br />
  沈清璃伸手輕撫那些刻痕，指尖觸碰到的一瞬間，一股異樣的氣息涌入體內(nèi)。她猛地縮回手，呼吸一滯，額頭滲出冷汗。

  “怎么了？”葉凌霄立刻察覺她的異常。

  “沒什么?！彼龘u頭，語氣卻有些遲疑，“只是……這些字里，好像藏著某種力量?！?br />
  葉凌霄沒有追問，而是仔細(xì)觀察石壁上的其余文字。它們排列成陣法般的結(jié)構(gòu)，隱隱勾勒出一幅地圖的輪廓。他越看越覺得熟悉，仿佛曾在某個地方見過類似的圖案。

  “你說‘龍脈之子’……會不會和我有關(guān)？”他忽然開口。

  沈清璃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點頭：“你體內(nèi)的真氣，與常人不同。再加上你師尊臨終前的話，恐怕你與龍淵血案的關(guān)系，遠(yuǎn)比你想的更深?！?br />
  葉凌霄沒有說話，只是繼續(xù)盯著那些刻字，腦海中不斷回憶起過往種種。藏書閣中的古籍、禁地的陣法、李慕白的背叛……一切線索，似乎都在指向一個更大的謎團。

  而這個謎團，或許就藏在這座劍冢之中。

  “我們得繼續(xù)往深處走。”他說。

  沈清璃點頭，站起身來，活動了下僵硬的手腕。她的動作突然一頓，低頭看向自己左手小臂內(nèi)側(cè)，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紋路，原本一直隱藏在皮膚之下，如今卻隱隱浮現(xiàn)出來，形狀宛如一條盤繞的龍。

  她皺眉，迅速拉下袖子遮住。

  “怎么？”葉凌霄注意到她的動作。

  “沒事?！彼Z氣平靜，“可能是剛才墜落時受了些震蕩?！?br />
  葉凌霄沒有再問，只是默默記下了她那一瞬的神色變化。

  兩人沿著石壁一側(cè)的通道深入，腳步在空曠的洞穴中回響。殘劍的金光始終未曾熄滅，像是感應(yīng)到前方有什么等待著他們。

  隨著深入，空氣變得愈發(fā)沉悶，偶爾還能聽到滴水聲，仿佛整座山腹都是一座巨大的迷宮。墻壁上開始出現(xiàn)一些破損的雕像，形態(tài)各異，皆手持長劍，神情肅穆，仿佛是在守護什么。

  “這些都是……劍修？”沈清璃低聲道。

  “不，”葉凌霄搖頭，“更像是守墓之人?！?br />
  話音剛落，前方豁然開朗，一座巨大的石門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門上雕刻著繁復(fù)的符文，中央則是一柄巨大的劍形浮雕，劍尖朝下，仿佛插入大地。

  葉凌霄上前一步，將殘劍貼在那浮雕之上。

  剎那間，金光暴漲！

  整個石門轟然震動，符文逐一亮起，如同星河點亮夜空。伴隨著一聲低沉的轟鳴，石門緩緩開啟，露出其后幽深的通道。

  “看來它認(rèn)得你?！鄙蚯辶лp聲道。

  葉凌霄卻沒有回應(yīng)，他的目光被石門后的景象吸引住了——

  那是一座龐大的地下劍冢，無數(shù)殘破的劍插在地面，每一柄都散發(fā)著若有若無的氣息。空氣中彌漫著鐵銹味與塵埃，仿佛千百年來從未有人踏足。

  “這里……”沈清璃也被震撼住，“竟然是另一處入口?！?br />
  葉凌霄緩步走入，殘劍在他手中微微震顫，仿佛在回應(yīng)這座劍冢的召喚。他走向最中央的一座石臺，臺上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刻著一行字：

  【劍者歸墟，魂隨龍脈。】

  沈清璃跟上來，看著那行字，眼神復(fù)雜：“這地方……可能不只是劍冢那么簡單?！?br />
  葉凌霄伸手觸摸石碑，指尖剛觸及，一陣刺痛傳來，鮮血順著碑面滑落。就在這一刻，整個劍冢忽然響起低沉的嗡鳴聲，所有插在地上的劍同時發(fā)出共鳴，一道道劍氣沖天而起，直指穹頂。

  “你做了什么？”沈清璃驚問。

  葉凌霄還未回答，胸口突然傳來一陣灼熱感。他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襟下隱約浮現(xiàn)出一道龍形紋路，與沈清璃手臂上的極為相似。

  兩人同時愣住。

  “原來……你也……”沈清璃聲音低不可聞。

  葉凌霄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震驚與不解：“這到底是什么？”

  沈清璃咬了咬唇，終于開口：“我的這條紋路，從小就有。它會在特定的時候浮現(xiàn)，也會讓我感知到某些東西……比如，龍淵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