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向的主維護通道仿佛沒有盡頭，延伸向黑暗深處。

  空氣變得更加污濁，濃重的機油味混合著金屬銹蝕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類似電離臭氧的刺鼻氣味，吸入口鼻會帶來微微的麻痹感。

  巨大的、規(guī)律性的機械轟鳴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通過金屬墻壁和地板共振，敲打著每個人的耳膜和胸腔，讓人心慌意亂。

  地面厚厚的積灰上，除了他們自己的腳印，果然出現(xiàn)了其它詭異的痕跡——非人的爪印，巨大而深邃，雜亂無章地蔓延向黑暗，有些痕跡還很新鮮。

  潛行者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點痕跡旁的粘液，在鼻尖嗅了嗅，干澀的聲音愈發(fā)凝重：“是清道夫…而且數(shù)量不少。它們在附近筑巢了?！?br />
  “清道夫？”燕塵低聲問，握緊了手中的長恨劍，那冰冷的觸感能讓他保持一絲清醒。

  “牧場自主演化出來的怪物?！卑棠樀穆曇魪暮蠓絺鱽?，帶著厭惡，“以泄露的劍煞能量和廢棄金屬為食，攻擊一切闖入其領地的活物。體型巨大，甲殼堅硬，沒有痛感，只有吞噬的本能。比巡邏隊更難纏?！?br />
  黑牙啐了一口：“媽的，真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避開它們?！卑棠樝铝?，“潛行者，找路。燕塵，確認方向?！?br />
  潛行者如同真正的幽靈，融入前方的陰影，仔細探查著岔路和可能的危險。

  燕塵則再次閉目，全力運轉(zhuǎn)能量感知，同時仔細回憶蘇瑤記憶碎片中那張標注著“劍骸”位置的結構圖。

  異化的右臂與深處那“饑餓”源的共鳴越來越清晰，像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他。

  懷中的黑色碎片也持續(xù)散發(fā)著冰冷的波動，與共鳴相互應和。

  “左邊第三條分支，”燕塵睜開眼，指向一個更為狹窄、幾乎被廢棄管道堵塞的岔口。

  “那里的能量亂流最強，清道夫的痕跡也最少?！睆姶蟮哪芰縼y流和劍骸的恐怖氣息，顯然讓那些依靠本能行動的怪物也敬而遠之。

  潛行者無聲地滑向那個岔口，仔細檢查后，回頭打了個安全的手勢。

  隊伍再次移動，鉆入那條更加難行的路徑。

  這里幾乎看不到任何維護的跡象，管道破裂，漏出的冷凝水在地面匯聚成惡臭的水洼，墻壁上覆蓋著厚厚的、色彩詭異的菌毯，在一些能量泄漏點閃爍著微弱的磷光。

  壓抑和恐懼感如同實質(zhì)的潮水，不斷沖擊著每個人的神經(jīng)。

  每一次拐角，每一次腳下踩碎什么不明物體發(fā)出的輕微聲響，都讓心臟驟然收緊。

  萍姨的臉色蒼白如紙，呼吸急促，阿手不時用眼神鼓勵她，但他自己緊握鐵鉤的手臂也微微顫抖。

  黑牙則變得更加暴躁，眼神兇狠地掃視每一個黑暗角落，仿佛隨時準備撲出去拼命。

  只有疤臉和潛行者，依舊保持著近乎冷酷的鎮(zhèn)定。

  疤臉的獨眼如同鷹隼，不斷掃視環(huán)境，評估風險。

  潛行者則像一臺精密的機器，總能提前發(fā)現(xiàn)并規(guī)避危險，用最簡單有效的手勢指引隊伍。

  燕塵走在隊伍中間，承受著雙重的壓力。

  外部環(huán)境的危險不言而喻，內(nèi)部右臂的劇痛、凈塵指環(huán)瀕臨崩潰的預警、與劍骸的詭異共鳴、以及蘇瑤記憶帶來的沉重恨意與某種遺志的沖擊，不斷撕扯著他的精神。

  他必須分出大量精力運轉(zhuǎn)銹蝕劍意，才能勉強壓制右臂那越來越強烈的、想要脫離控制去破壞去吞噬的沖動。

  通道開始向上傾斜，周圍的管壁上出現(xiàn)了更多人工開鑿和加固的痕跡，雖然古老破敗，但明顯比剛才那些自然形成的巖縫和廢棄管道要規(guī)整得多。

  “我們正在接近核心區(qū)的下層邊緣?！毖鄩m低聲判斷，根據(jù)能量流動和結構變化，“上面的震動和轟鳴聲更大了?！?br />
  突然，走在前面的潛行者猛地停下，高舉拳頭示警！整個人瞬間貼附在陰影里，幾乎與墻壁融為一體。

  隊伍瞬間凝固，所有人屏住呼吸。

  前方通道轉(zhuǎn)角處，傳來了沉重的、金屬靴子踩踏地面的聲音，以及模糊的交談聲！

  “……真是見了鬼了，祭品遴選提前，巡邏加倍，還得下來檢查這些幾百年前就該封死的破管道！”一個抱怨的聲音響起，帶著不耐煩。

  “少廢話！聽說上次那個逃掉的異化奴工就是從這些舊管道里摸出去的！上面下了死命令，所有廢棄通道都要排查一遍！趕緊查完回去交差，這鬼地方能量亂流強得我頭昏腦漲！”另一個聲音呵斥道。

  是古劍修巡邏隊！而且正在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旦遭遇，在這狹窄的通道內(nèi)，他們幾乎無處可逃，瞬間就會被發(fā)現(xiàn)并圍剿！

  疤臉的獨眼中寒光一閃，鐵鉤手臂緩緩抬起，做了一個極其危險的手勢——準備強殺！

  黑牙和阿手立刻繃緊了肌肉，握緊了武器。萍姨嚇得捂住嘴，身體抖得厲害。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燕塵猛地拉住疤臉的手臂。

  另一只手輕輕抬起，指向側上方一個極其隱蔽的、被厚重銹蝕覆蓋的圓形蓋板！

  那蓋板看起來和墻壁融為一體，但燕塵憑借能量感知和對結構圖的記憶，認出那是一個早已廢棄的垂直通風管道的檢修口！

  “上面！快！”燕塵用氣聲急促道，同時異化的右臂猛地抬起，五指張開，對準那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