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卻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踏出大門時，維婭發(fā)覺自己無法再前進半步。她看著已經(jīng)出門的他，再看看自己的腳。

  唯獨她自己被困在了明櫻學(xué)院。

  憑什么？

  很憤怒，卻找不到泄憤的出口。困惑的謎底尚未揭開，她找不到真相，只覺得血液在耳中轟轟奔流。對方回轉(zhuǎn)身來，吧啦吧啦說著央求她離開的話語，薄薄的眼皮染著欲泣的紅。

  你為什么想哭？

  你是不是也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維婭觀察著他，想要單刀直入問一問，嘴里說不出類似的話。就像很久以前，她被夜里的噩夢糾纏，想對父母哭訴卻成了啞巴。

  所以她只是笑著說：“你是不是離不開我，在和我撒嬌？”

  哄這個人和呼吸一樣簡單。

  哪怕這個人身上也有許多疑點，在見到學(xué)院里那些頂著狀態(tài)條的異性之后，維婭的立場還是不由自主傾向長久陪伴的他。她記得過去每一幀美好的畫面，也記得他孤零零坐在陰影里的模樣。

  在無法逃離的大門前，維婭抱住對方，忍著鼻腔的酸楚，故作開朗地安慰他。

  然后，獨自一人走向迷霧重重的學(xué)院深處。

  她要查清楚這一切。

  等所有的謎底揭開，所有的困難解決，她就能自由自在地享受未來。

  ……

  當(dāng)天夜里，躺在宿舍的維婭再次夢到了酒店。這次的夢境多了三男一女。高大的寸頭男叫做韓韜，渾身酒氣吊兒郎當(dāng)?shù)哪腥耸橇毫w，肥胖的睡衣眼鏡男沒自報家門，穿著校服還很年輕的女孩叫方曦。

  他們和她一起，在樓里逃亡，度過一個又一個壓抑緊張的夜晚。

  睡衣男死了，梁羨死了，膽怯的方曦被怪異污染，卻還是在臨死前試圖抓住她伸來的手。然后方曦也死了，被韓韜抹了脖子。

  方曦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哪怕在夢中她們交往不多，最后的那個逃亡夜里，驚懼的方曦仍然按著維婭的喊聲，舉著燈抖抖索索搜尋房間里的積木。她將找到的積木都攥在手里，生怕弄丟。

  最后這些積木都到了韓韜手里。

  一個……只生出朦朧好感的對象。

  說起來，她怎么會對韓韜生出好感呢？

  這才幾天？

  維婭覺得夢里的自己很可笑。更可笑的是，臨了自己也沒能干掉韓韜，明明猜出了真正的密碼，想要逃出迷霧鎮(zhèn)，又被緊隨而來的黑影怪物擁抱吞噬。

  所有的畫面終歸黑暗。

  睜眼，自己躺在宿舍里，又是一個安寧和平的早晨。

  ……

  “在明櫻的第一個晚上，我夢到了紅寶石酒店的最終結(jié)局?！本S婭掐著X的脖子，用譏諷的語氣講完這長長久久的夢魘，“夢里的我什么都不懂，醒來以后仔細想想，才發(fā)覺那應(yīng)該是場游戲體驗?！?br />
  都是游戲。

  紅寶石酒店的逃亡生存戰(zhàn)是游戲，如今的明櫻學(xué)院日常也是游戲。

  “在這個地方，很多人頭頂有狀態(tài)條。同學(xué)，學(xué)長，老師，校醫(yī)。和我搭話聊得順暢，就可以對我發(fā)出進一步邀請；故意沖撞或者說話難聽，就會被禁止當(dāng)日接觸?！本S婭咧了咧嘴，“還挺人性化？”

  只不過很多玩家非蠢即壞。

  故意制造危機來進行身體接觸，閑著沒事兒背地里污言穢語。

  她都聽得到，也看得很清楚。

  “黎帆失蹤當(dāng)晚，你找理由騙我待在宿舍和家人通話。那時我隱隱約約感覺到，他的失蹤一定和你有關(guān)。后來，在生物實驗室外面言語侮辱我的同學(xué)，也失蹤了。他們講那些話的時候，我知道你躲在樓梯間?！?br />
  再后來又有一些失蹤的人。共同特點都是冒犯了維婭。

  “早在黎帆失蹤后，我就想測試下，這事是不是你做的。所以我答應(yīng)了紀柏川的邀請。我知道他不是個好人，你猜為什么？”

  X低聲問：“為什么？”

  “因為他頭頂?shù)臓顟B(tài)條，愛心始終空著?？湛帐幨?，什么都沒有?！?br />
  紀柏川屬于那種很謹慎的犯罪分子。用懦弱可憐的外表包裝殘虐的內(nèi)心。但他的演技并非天衣無縫。每每授課展示解剖視頻，或者親自示范手術(shù)時，他的瞳孔會興奮擴散，聲音也比平時更快樂。

  不過紀柏川是玩家。

  玩家無法直接對npc造成身體傷害。

  于是維婭來到實驗樓，試探紀柏川要做什么，也測試失蹤事件的幕后真兇。

  沒想到紀柏川竟然可以襲擊這個世界的原住民。

  “他說他破解了游戲限制。還挺得意的?！本S婭回憶著手術(shù)臺邊的情形，“可他忘了，限制被解除，他能傷害我，我也能傷害他?！?br />
  那把搏斗中陷進墻壁的錐子被維婭順走。闖進動物實驗室的時候，也注意到了門外的閥門與房間內(nèi)的排氣孔。假裝昏迷騙過紀柏川，再趁其不備捅穿他的腦袋。

  這些事沒必要和眼前的人講。

  這個被掐著咽喉，表情空茫的年輕人，似乎也不在意紀柏川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