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不管有沒有人出來，不管那個人在哪里，離你有多近，不要說話，不要發(fā)出聲音，乖乖坐著就行，他眼睛看不見，不會知道你在這里。”

  小歐認真點頭。

  “走吧，lucky?！崩杩砂裭ucky帶回書房，“你已經玩了很久哦?！?br />
  小歐獨自坐在花園，繼續(xù)完成剩下的作業(yè)。

  過了一會，小歐聽見二樓露臺有聲音，抬眼偷偷瞟，原來有人出來——是一個年輕叔叔帶著lucky在露臺休息，他把水杯擱在欄桿上，模樣看起來和正常人一樣，只是一直垂著眼睛，樣子很溫和，神情卻有點冷淡，站在那里不怎么說話，只是用手拍拍lucky腦袋。

  小歐心里突然有點緊張。

  小時候黎可會帶他去酒店或者會場，把他藏在后臺或者角落，但那時候人很多，沒有人會特別注意他，可是這個叔叔剛才把臉轉過來，面對花園的時候，看起來好像就是看著他，小歐差點把腦袋都縮進脖子里，再看見黎可站在叔叔身旁，朝他擠擠眼睛，做了個笑臉。

  黎可挑眉，抬手在半空中拍了拍，做嘴型，意思是安慰小歐：“沒事的?！?br />
  小歐點點頭，鎮(zhèn)定地坐著。

  幾分鐘之后，年輕叔叔帶著lucky回了屋里，黎可也跟著進去了，小歐輕輕地舒了口氣，埋頭做作業(yè)。

  只是小歐沒想到，等他做完作業(yè)，這個叔叔又帶著lucky在露臺出現(xiàn)，站了會，突然沿著露臺樓梯一步步往下走，坐到了花架下的藤椅，輕聲訓斥活潑亂蹦的lucky：“l(fā)ucky，坐下。”

  lucky乖乖趴在主人腳邊，水汪汪的眼睛一會看看主人，一會看看新朋友。

  黎可沒有出來。

  小歐坐得筆直，一動不敢動，把自己當木頭人，心里默念這是盲人叔叔。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個叔叔依然靜靜地坐在藤椅，白皙冷漠的面容一直面對著小歐的方向，那雙漆黑的眼睛偶爾會撩起，若有若無地掃過花園，偶爾定定地凝視著某個地方，氣勢有點嚇人。

  而且小歐總覺得，這個叔叔的眼睛能看見他，叔叔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會突然停住，而后不聲不響地看著他，只是不說話。

  小歐心里越來越緊張，眼睛悄悄地往屋里瞟，不知道黎可什么時候出來，心里已經在焦灼地喊媽媽。

  賀循起身。

  他帶著lucky邁步往露臺的方向去，看樣子是想上樓。

  小歐輕輕地松了口氣。

  誰知道叔叔的腳步一頓，突然折身回來，手指拂過花枝，最后停在了距離小歐幾步之遙，那雙好看又沉默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小歐看。

  小歐瞪大眼睛，嚇得連呼吸都快停住。

  小孩子一唬就破功，手指發(fā)顫，忍不住想說話，更想呼吸，又不敢，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和鼻子。

  十秒之后，賀循的眼角比薄唇更早有了笑意，他的笑意很淡，像花園的斜陽和綠葉交織的光影，問：“能呼吸嗎？”

  小歐臉色已經憋得通紅，小胸脯小肩膀都在用力按捺，最后實在要憋死了，松開手，張著嘴巴大喘氣，呼吸聲哼哧哼哧。

  lucky蹭著小歐的腿安撫他。

  賀循等他順完氣，聲音發(fā)涼：“你叫什么名字？”

  “黎歐?！?br />
  小歐站起來，耷拉著腦袋，一副做賊心虛的表情，嗓音怯怯，“叔叔……我叫黎歐，黎明的黎，歐陽的歐?！?br />
  黎歐。

  他跟母姓。

  “幾歲了？”

  “七歲。”

  “你在白塔小學念書？”

  “對。”

  “幾年級了？”

  “二年級?！?br />
  賀循輕輕“嗯”了一聲，語氣緩下來：“你們的教室還在那幢有爬山虎的小樓里嗎？旁邊有一棵年齡很老的銀杏樹?！?br />
  “有很老的銀杏樹，但銀杏樹旁邊是藏書館……沒有爬山虎，我們的教室都是很新很漂亮的樓房?！?br />
  賀循點點頭，溫聲問他：“你上次來過這里？跟lucky玩過？”

  小歐搓搓手心的汗，像做錯事：“對……”

  賀循薄唇微抿，眼色幽暗，臉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緒。

  小歐覺得這個叔叔的表情有點讓人害怕，囁嚅道：“叔叔，你別怪我媽媽……是我纏著她讓她帶我進來的，我就是想跟lucky玩，媽媽說lucky不出門，沒有辦法在外面跟它見面，我只能來這里找它?！?br />
  他仰著頭：“你別兇我媽媽行嗎？我媽媽不喜歡別人罵她?！?br />
  賀循莫名蹙眉，問：“你喜歡lucky？”

  “嗯?！毙W點頭，“媽媽說它是很厲害的導盲犬，我從來沒有見過導盲犬。”

  賀循不再說話，只是一言不發(fā)地坐回薔薇花架下，他不出聲，手足無措的小歐站在原地罰站，垂著手，和眼皮子底下的lucky大眼瞪小眼。

  直到黎可從家里出來。

  黎可看見坐在花園里的賀循和耷拉著腦袋的小歐，還有什么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