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絨布，沉甸甸地壓在城市上空。琴酒的黑色保時捷平穩(wěn)地滑入一條不起眼的后巷，巷尾掛著塊褪色的霓虹燈牌，“渡鴉”兩個字在雨霧里暈開曖昧的紅。庫洛洛跟著他下車時，雨水正順著檐角滴落，在腳邊濺起細碎的水花，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酒氣和若有若無的硝煙味。

  “這里是組織的非正式據(jù)點之一?！鼻倬仆崎_門的瞬間，震耳的爵士樂撲面而來，他側(cè)頭看了眼庫洛洛，“別給我惹麻煩?！?br />
  庫洛洛的指尖在風衣口袋里輕輕摩挲著，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酒吧里光線昏暗，吧臺后擦得锃亮的酒瓶反射著曖昧的光，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散落在卡座里，目光像淬了冰的針，齊刷刷地扎過來。

  “喲，琴酒，這位就是你說的‘貴客’？”吧臺前一個留著金色長發(fā)的男人轉(zhuǎn)過身，手指夾著的香煙在昏暗里明滅，是貝爾摩得。她上下打量著庫洛洛，紅色的指甲在吧臺上輕輕敲著，“看著可不像混我們這行的。”

  庫洛洛微微頷首，沒說話。他的視線已經(jīng)掃過全場——靠窗卡座里正在擦槍的伏特加，角落里用匕首削著蘋果的基安蒂，還有吧臺陰影里一直盯著他的科恩。每個人的氣息里都帶著血腥味，像一群蟄伏的野獸。

  “怎么不說話？”基安蒂突然把匕首釘在桌面上，蘋果滾到庫洛洛腳邊，“是看不起我們，還是怕了？”

  庫洛洛彎腰拾起蘋果，指尖在果皮上輕輕一劃，一道完整的蘋果皮像絲帶般垂落?！爸皇怯X得，用刀威脅人的樣子，有點難看?！彼严骱玫奶O果拋給基安蒂，“不如嘗嘗這個？”

  基安蒂接住蘋果的瞬間，科恩的槍口已經(jīng)對準了庫洛洛的太陽穴?！皠e?；??！彼穆曇粝裆凹埬Σ吝^木頭，粗糙而冰冷。

  “科恩?！鼻倬频穆曇魩е蝗葜靡傻耐?，“收起來?！?br />
  科恩冷哼一聲，緩緩放下槍。貝爾摩得卻笑了起來，她端起一杯威士忌遞給庫洛洛：“嘗嘗？這可是老板珍藏的?！本票f到半空，她突然手腕一翻，杯子朝庫洛洛的臉潑了過去。

  酒液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庫洛洛卻像背后長了眼睛，側(cè)身避開的同時，指尖在吧臺上一按，一個空酒杯騰空而起，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潑出的酒。他把盛滿威士忌的杯子遞回給貝爾摩得，笑容不變：“好酒，不該浪費?！?br />
  貝爾摩得的眼神沉了沉，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聽說你很會打架？”伏特加突然站起來，他的拳頭比庫洛洛的臉還大，“要不要試試？”

  庫洛洛看著他，突然笑了：“我對欺負大塊頭沒興趣?！彼哪抗饴湓诜丶友g的槍上，“不過你的槍保養(yǎng)得很差，擊針有磨損，再用三次，可能會炸膛?！?br />
  伏特加愣住了，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槍。他上周執(zhí)行任務時確實沒來得及保養(yǎng)，這事兒除了琴酒，沒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基安蒂皺起眉。

  “猜的?！睅炻迓遄叩桨膳_前，自己倒了杯酒，“就像我猜，科恩你左肩胛骨的舊傷還沒好，剛才抬槍的時候，肌肉在發(fā)抖?！?br />
  科恩猛地攥緊了拳頭，那處舊傷是三年前被狙擊槍打中留下的，組織里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知道具體位置。

  酒吧里的空氣突然凝固了。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個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男人，絕不像表面那么簡單。他的眼睛像精密的儀器，能看穿你最隱秘的弱點。

  “你到底是誰？”貝爾摩得的笑容淡了下去，語氣里多了幾分警惕。

  庫洛洛抿了口威士忌，酒液在舌尖散開，帶著淡淡的煙熏味?！拔沂钦l不重要?！彼聪蚯倬?，“重要的是，琴酒帶我來這里，總不是為了讓你們試探我吧？”

  琴酒靠在吧臺上，指尖夾著的香煙已經(jīng)燃到了盡頭?！袄习逑胫溃隳転榻M織做什么?！彼鲁鲆豢跓熑?，“或者說，你有什么價值?！?br />
  “價值？”庫洛洛笑了，他突然抬手，食指和中指并攏，對著墻角的監(jiān)控攝像頭輕輕一彈?！斑青辍币宦曒p響，監(jiān)控器的紅光瞬間熄滅。“比如，拆掉這里所有的監(jiān)控，不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

  所有人都看向墻角，伏特加猛地站起來想去檢查，卻被琴酒按住了?！斑€有呢？”琴酒的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庫洛洛的目光掃過吧臺后的酒柜，突然指著最高層的一瓶紅酒：“那瓶1947年的白馬酒莊，瓶底有□□。”

  貝爾摩得的臉色瞬間變了，她猛地跳上吧臺，取下那瓶紅酒，果然在瓶底發(fā)現(xiàn)了一個米粒大小的黑色裝置。

  “什么時候放的？”琴酒的聲音冷得像冰，他最討厭被人監(jiān)視。

  “半小時前，一個穿藍色西裝的男人放在那里的，他的領帶夾是信號發(fā)射器?！睅炻迓遢p描淡寫地說，“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跑到三條街外了?！?br />
  伏特加已經(jīng)抓起槍沖了出去，基安蒂和科恩也緊隨其后。貝爾摩得捏碎了竊聽器，看向庫洛洛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探究。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問。

  庫洛洛放下酒杯，杯底和吧臺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耙驗槲乙恢痹诳?，一直在聽?！彼男θ堇飵е唤z玩味，“就像現(xiàn)在，我知道琴酒你口袋里的手機正在震動，是伏特加他們已經(jīng)抓到人了?！?br />
  琴酒掏出手機，屏幕上果然跳動著伏特加的名字。他按下接聽鍵，聽了幾句，掛斷后看向庫洛洛：“你通過了?！?br />
  庫洛洛微微挑眉：“這就算通過了？”

  “不然呢？”貝爾摩得靠在吧臺上，重新露出嫵媚的笑容，“能在三分鐘內(nèi)看穿我們所有人的底細，還能發(fā)現(xiàn)竊聽器，這樣的人，組織很需要?！?br />
  窗外的雨還在下，爵士樂在酒吧里流淌。庫洛洛看著杯中的酒液，里面倒映著他模糊的影子。他知道，這只是開始。在這個充滿謊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