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庫洛洛咬三明治的動作稍重,塑料包裝發(fā)出“窸窣”輕響。少年瞬間抬頭,瞳仁里翻涌的兇戾,像被驚擾的兇獸,目光釘在他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撲過來撕咬。
庫洛洛無聲笑了笑——這才對,剛逃離家族的禪院甚爾,哪懂現(xiàn)代社會的彎彎繞繞?沒錢、沒常識還找不到正常的工作,連填飽肚子都成難題,往日叱咤的天與暴君,此刻狼狽得恰到好處。
“嘖,天與暴君也有這副模樣?!睅炻迓宓托Γ职蚜硪环輿]動的三明治拋過去。面包砸在甚爾膝頭,少年眼神瞬間更兇了,像是被施舍的野犬,喉嚨里滾著低低的警告。
但是他的肚子卻不會給主人面子,發(fā)出了明顯的咕咕叫。讓禪院甚爾的眼睛更加兇狠了,仿佛隨時會撲過來,一把捏斷庫洛洛的脖子。
庫洛洛卻像沒看見,慢悠悠掏出一張印有福澤諭吉的紙幣,還有支閃著冷光的采血針:“一試管血,換這一萬日元——或者,你繼續(xù)餓著?”
紙幣在指間晃了晃,獵人與獵物的博弈,在東京午后的蟬鳴里,悄然拉開帷幕。
眼前這個人看山去很弱,但是給他的感覺十分危險。剛剛離開禪院家的禪院甚爾有著野獸般的直覺,死死的盯著面前的男人,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如何認出自己的,但是需要自己的血液,難道是沖著他的天與咒縛來的?
有些可笑,禪院家非禪院非術(shù)士,非術(shù)士非人,他這樣沒有一絲咒力的人,就是廢物,但是才離開禪院家一天,居然就有人用一萬日元買自己的一管血。
禪院甚爾盯著采血針,喉結(jié)滾動兩下。饑餓像條毒蛇啃噬內(nèi)臟,他垂眼掃過三明治,最終伸手接住。金屬針尖刺入皮膚時,他沒躲,只是惡狠狠剜向庫洛洛:“別讓我知道你耍花樣?!?br />
“只是公平交易而已?!?br />
暗紅血液涌進試管,庫洛洛收起工具,看甚爾抓著三明治與一萬日元大步離開,和服下擺掃過枯草,帶起細碎聲響。
庫洛洛不由一笑,剛好他要開啟下一個研究項目,天與咒縛賦予的超越常人的強大□□,是很好的研究素材。
庫洛洛坐回長椅,冰美式的涼氣透過紙杯沁入手心。小公園的風裹著不遠處居酒屋傳來的酒香,讓他有種歲月安好的錯覺。他剛要閉眼整理情報,視野里突然泛起扭曲漣漪。抬眼瞬間,一個頭頂獨角、面容冷峻的男子憑空顯形,玄色狩衣下擺如墨瀑垂落,周身氣壓低得讓花瓣都凝滯。
這個打扮,這個出場方式,讓庫洛洛想到了一個漫畫人物,只是以前他只是猜測,沒想到真的會見到這個鬼神。
“地獄第一輔佐官,鬼燈……”庫洛洛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嘴角浮起興味笑意。這名字在異次元傳說里如雷貫耳,懲罰惡鬼時手段狠辣,連閻魔大王都要讓三分。
對方瞳仁里翻涌著冥河般的冷光,卻精準落在自己身上:“庫洛洛?”聲音像冰錐鑿擊石板,震得遠處麻雀驚飛。
庫洛洛挑眉,冰美式杯壁凝出的水珠滴落地面,知道他現(xiàn)在這個名字的人可不多,中介人和里世界之人只會知道他的代號,蜘蛛。唯一有可能知道這個名字的只有一個已經(jīng)死亡的人,宮崎耀司。:“請問,是宮崎耀司先生有事情要找我嗎?”
鬼燈沒答,獨角在暮色里泛著幽光,狩衣袖擺無風自動,隱隱透出黃泉寒氣。庫洛洛知道,這趟平靜的東京午后,被異次元的陰影徹底攪亂——地獄來客,從不會帶善意。
暮色如墨,將公園浸染得愈發(fā)陰森,鬼燈佇立原地,玄色狩衣上的桔梗紋在晦暗中若隱若現(xiàn),隨著他的呼吸起伏浮動,恰似黃泉之下涌動的粼粼波光,透著詭異而神秘的氣息。他那雙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死死盯著庫洛洛,聲音里裹挾著冥府獨有的森冷,字字如冰錐般刺入人心:“宮崎耀司的魂體,正在地獄中受罰,短時間無法贖清身上的罪業(yè)。而且,你對于我的出現(xiàn)并不意外?而且你認識我?!痹捳Z間,壓迫感如實質(zhì)般蔓延開來。
作為地獄第一輔佐官,其敏銳的觀察力遠超常人想象,任何細微的情緒波動與反常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哦?”庫洛洛微微垂眸,長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巧妙地將眼中翻涌的情緒掩住,隨后重新端起紙杯,輕啜了一口早已微涼的冰美式??Х瓤酀奈兜涝谏嗉馍㈤_,他不緊不慢地開口:“地獄第一輔佐官,居然關(guān)注一個受罰的鬼魂,還從他口中知道了我的名字,真是稀奇?!?br />
表面上云淡風輕,語調(diào)里帶著幾分調(diào)侃,可指節(jié)卻因微微用力而泛白,出賣了他內(nèi)心的不平靜。
鬼燈自然不會被庫洛洛的表象所迷惑,獨角在將熄的日光映照下,泛起暗紅的幽光,仿佛沾染了地獄的業(yè)火。他目光如炬,直直看穿庫洛洛故作輕松的偽裝:“他身上纏著這個世界沒有的力量印記,是你能力導致的殘留?!?br />
聲音低沉而篤定,每個字都像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