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斬草除根
曹操到底還是下了命令。
刀鋒起落間,鮮血浸透了枯黃的草地,凄厲的哀嚎撕裂長空,匈奴部落的篝火在尸骸間漸漸熄滅。
又過了整整一個時辰,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還沒有散去。
張合一身染血,大步踏入臨時營帳,單膝跪地稟報:“丞相,部落余孽已盡數(shù)肅清,唯余三十余名幼童,最小者尚在襁褓,最大不過垂髫之年,當(dāng)何處置?”
聽其言語,似多有不忍。
帳內(nèi)燭火搖曳,映著曹操棱角分明的面龐,目光沉得像深潭。
聞言并未立刻作答,只是緩緩起身,走到帳外。
不遠(yuǎn)處的空地上,三十幾個孩童擠作一團,有的嚇得瑟瑟發(fā)抖,有的低聲啜泣,一雙雙清澈的眼睛里滿是恐懼與茫然,竟無一人敢放聲哭鬧。
曹操靜靜凝視片刻,身后的楊修輕聲進言:“丞相,匈奴屢犯邊境,殺之可絕后患,但孩童無辜,恐失人心?!?br />
“無辜?”
曹操冷笑一聲,聲音不高卻帶著徹骨的寒意:“他們父兄踏我疆土、掠我百姓時,何曾念過‘無辜’二字?”
他的目光掠過那些縮成一團的小小身影,腦海中浮現(xiàn)的卻是自己那尚在襁褓卻死于非命的小兒。
曹操眸色愈發(fā)沉凝,喉間溢出一聲低低的自問:“劉玄德啊劉玄德,換作是你,此刻又會如何?”
想到此,曹操忽又嘲弄一笑:
“你定是要沽名釣譽,念一句‘稚子何辜’,將他們收歸麾下,博一個仁德之名。” 他緩緩搖頭,嘴角勾起一抹冷峭:“可狼崽養(yǎng)大,終要噬人。今日留他們性命,來日他們羽翼豐滿,只會記得父兄之仇,卷土重來再犯我中原,屆時……又會有多少黎民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汝既要美名,哼哼!那這罵名,便讓孤來擔(dān)之!”
風(fēng)卷著血腥味掠過,吹亂了他的鬢發(fā),卻吹不散他眼底的決絕。
他語氣重如千鈞:“傳令下去,盡數(shù)斬之!不留一個活口!”
“喏!”
刀鋒掠過,帳外孩童的哭喊驟然拔高,又在刀鋒落下時戛然而止。
曹操背對著那片血色,夕陽映著他冷硬的側(cè)臉,分外狠戾。
……
蕩平此胡族,盡收其輜重牛羊,厚葬十余位犧牲將士。
此番征伐,曹操又得夏侯尚、曹植、何晏相助,外加八百精銳魏卒歸附。
戰(zhàn)力終是初見規(guī)模。
往河谷處暫休整三日,這期間又從曹植夏侯尚口中聞聽許多中原之事。
聞聽劉備大軍統(tǒng)一南方,所向披靡,戰(zhàn)無不勝,曹操亦不禁感慨:
“劉玄德!孤不過暫離中原,你竟趁虛奪走孤這許多疆土!
呵呵……不夠磊落!”
說罷,曹端著盛滿馬奶酒的陶碗,一飲而盡。
“孤先不與你爭!待孤處理了家事,再來與你計較……”
夏侯尚據(jù)實稟報,言及漢獻帝劉協(xié)勇烈之舉的諸多細(xì)節(jié)。
曹操手微微一頓,眼底掠過一絲復(fù)雜的光,心中竟生出幾分惻隱。
畢竟君臣共事多年,他向來只當(dāng)這位天子是溫室里的弱苗,須他護持方得成長。
今日方知,烈帝骨子里竟然藏著這般錚錚鐵骨與不屈氣節(jié)。
他指尖摩挲著碗沿的粗糙紋路,望著帳外沉沉夜色,低聲喟嘆:“倘若他一開始便有這般風(fēng)骨與決絕,孤又何嘗不愿做個治世能臣,輔他安定天下,還百姓太平?”
但他口中雖如是說,心中卻再一轉(zhuǎn)念。
身為帝王,光有決絕之心,又豈能夠用?
還得有制衡朝堂的手腕、凝聚人心的胸襟、調(diào)度四方的魄力。
這些,先帝終是欠缺。
更何況,自己麾下的文臣武將,皆是奔著建功立業(yè)、封妻蔭子而來。
又豈愿長久屈居人下,只做個安分守己的輔臣?
自己真若退居幕后,屆時朝堂勢力交錯,猜忌叢生。
難免身不由己,陷入兩難之境。
就算自己能舍棄所有權(quán)勢,逼著麾下臣屬盡數(shù)效忠先帝,真能助他挽漢廷大廈于將傾、扶漢室于危亡,可結(jié)局又會如何?
霍光的先例,再明顯不過了。
待到自己百年之后,陛下羽翼豐滿,我曹家子孫,必然會遭到無情清算。
從古至今,功高震主者,鮮有善終;
罷了,罷了。
今已至此,難再回頭。
是非功過,便留后人評說。
“對了……”
曹操忽想起一事,抬眼問曹植,“妙才與子孝,如今身在何處?”
曹植略一思忖,沉聲答道:“孩兒與夏侯尚將軍離京之時,妙才將軍正鎮(zhèn)守長安,子孝將軍則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