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張飛龐統(tǒng)巧釋張遼
南陽,北道。
漢營大帳,終被復(fù)奪。
張飛穩(wěn)坐大帳當中,龐統(tǒng)坐于旁側(cè)。
張遼終被綁縛于帳前。
此時此刻,張遼再見張飛,臉上沒有怒色,沒有怨色,沒有悲色。
但也沒有半點服軟之色。
他目光平視前方,脊梁挺得筆直,坦然的等候著自己的命運。
張飛瞪著環(huán)眼看著張遼,卻并無欺威之色:“俺知你與俺二哥相熟!他的兄弟,就是俺的兄弟!坐吧。”
說著,用尖刀依次挑斷他身上的綁繩。
這時,已有人抬來一張胡床,放置在龐統(tǒng)的對面。
綁繩落地的瞬間,張遼肩頭微微一松,卻未立刻移步,反而抬手整了整被勒皺的衣襟。
他目光掠過帳中,只有侍衛(wèi),并無他將。
又轉(zhuǎn)向帳中從容端坐的龐統(tǒng),神色依舊平靜無波。
“翼德將軍此舉,在下心領(lǐng)?!?br />
張遼聲音沉穩(wěn),不卑不亢:“但朋友歸朋友,君臣歸君臣。我張遼身為曹魏戰(zhàn)將,食曹家俸祿,守北漢疆土,今既戰(zhàn)敗,但求一死。斷無背主投敵之理?!?br />
“好一個張文遠!俺二哥果然沒看錯!”
張飛聞言,非但不惱,反而大加贊許。
說罷,他轉(zhuǎn)身回到主案旁坐下,看向身旁的龐統(tǒng):“果然不出士元先生所料,文遠他不肯降啊!”
龐統(tǒng)輕搖麈尾,指尖捻著頷下須髯,緩緩頷首:“文遠將軍忠義昭然,家眷卻困于許都。曹丕胸襟狹隘,遠不及曹孟德氣度,他若真降了我等,家中妻兒老小必遭曹丕毒手。故而,他必寧死不降也!”
張飛急聲追問:“那依先生之見,該如何是好?”
“既是故舊,不如這樣……”
龐統(tǒng)眸中閃過一絲算計,沉吟片刻道:“三將軍可念云長將軍之情面,索性做個順水人情,放文遠將軍回魏營如何?”
“也好!”
張飛毫不猶豫,抬手將欲傳令,忽轉(zhuǎn)念凜然收手,又蹙眉道:“先生,前番大哥已放歸李典將軍,然卻被曹丕猜忌,枉死于魏營。后俺再釋常雕,他卻擔心牽連家眷,竟自戕于曹營營外,至我等一番美意反成禍端,今俺放文遠自是容易,他心憂家眷安危,若效常雕之烈,豈不又添憾事?”
“這個嘛……”
龐統(tǒng)索性抬頭直接問向張遼:“文遠將軍,我們?nèi)魧⒛惴呕?,你會不會效常雕自戕之舉?”
“這……”
突如其來的抽象一問,將張遼問得語塞,只覺得回答“會”亦或“不會”都不太妥當。
正思索應(yīng)對之語,龐統(tǒng)卻又嘆息說道:“也不用問。文遠將軍雖曾事丁原、董卓、呂布,然此數(shù)子皆非仁厚雄主。曹孟德雖非仁厚之輩,然知人善任,素有并吞寰宇之志,必厚待將軍這般智勇雙全之臣。文遠將軍乃忠勇剛烈之士,既得明主,自當以死相報,酬其知遇之恩也……”
說到此,又看了一下張遼:“統(tǒng)所言,將軍以為然否?”
“呃……是也!”
龐統(tǒng)嘆氣道:“三將軍,看來放文遠歸營亦是不妥?!?br />
“唉,那又當如何?”
張飛想了想,一拍大腿道:“要不然,給曹丕錢財布帛無計,讓他放文遠家眷來此?!?br />
龐統(tǒng)搖搖頭,無奈道:“三將軍,你怎么還不明白,文遠將軍是忠義之士,他不降不單單是家眷不在此的原因。還要報答曹孟德的知遇之恩,就算救出人家家眷,也未必會降啊!”
“可曹孟德早已殞命黃沙!這恩還咋個報法?!”
“那是傳聞……”
龐統(tǒng)復(fù)搖麈尾擺手,緩聲道:“近聞曹孟德尚在人世,唯困于西北大陵城。曹丕已遣司馬懿統(tǒng)兵圍攻,正陷絕境之中耳!”
“有這回事?”
“當然,要不然怎么長安都要丟了,那司馬仲達還死死守著大陵城?曹丕是怕曹操回來,拿皮鞭抽他屁股。故而欲置其父于死地!”
帳中之內(nèi),張、龐二人對談甚歡,你言我語,竟將張遼撇在一旁,視若無睹。
其所談之事,一則為商量張遼與其家眷出路,二則為評議曹魏當下荒誕之局。
說來也怪,每逢張遼欲啟齒插話,龐統(tǒng)便已先將他心中之言道出,致使他數(shù)次欲言又止,終是無從置喙。
終于,張遼忍不住了:“二位,當何以處置張遼?”
“急什么?”
張飛不耐煩的擺擺手,高聲道:“俺與軍師不是正商量著么?”
“遼非不義之輩,不會投降?!?br />
“我知道!”龐統(tǒng)也略顯不耐,指指胡床:“你要是能投降,咱們也不會這么麻煩……哎,說到哪了?”
張飛一拍大腦袋:“哎呀,俺也忘了!”
龐統(tǒng)冥思片刻,忽然一凜:“對了,如何才能保住文遠將軍和他家家眷。”
“是也!強留不可,還歸亦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