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晟知道蘇氏今日要去鎮(zhèn)上賣豆乳。

  不僅蘇氏在他跟前說了，祖母也在跟前念叨過這件事。

  是以感覺有人給他清理時，他還詫異了一下。

  第一次清理，他沒太在意，直至第二次清理，他方察覺出不對來。

  給他清理的人，不管是手勁，還是過程都與平日蘇氏給他擦洗時，是一樣的。

  可蘇氏不是去鎮(zhèn)上了，怎還會在家？

  祁晟心下有了懷疑。

  蘇氏在平日里話多，也愛打嘴炮?？擅棵吭诮o他清理時，卻又是一言不發(fā)，沉穩(wěn)得不似她。

  清理時，祁晟若是清醒的，都會在心底默默地背誦以前學(xué)過的詩詞，文章，以此分散注意力。

  自然，也就沒有仔細感受過給自己清理的雙手，到底是什么樣的一雙手。

  今日祁晟察覺到了異樣，便靜下心來感受。

  蘇氏的手是粗糙的，這點他能感覺得出來。

  ——不對，雖然手上都有剪子，可手掌大小卻是不同的。

  在握著手臂給他翻身時，他感覺出來了，那手掌似乎特別寬大，不像是女子的手，反倒像是——男人的手！

  祁晟不禁在心底揣測了起來。

  若給他清理的不是蘇氏，而是旁的人男人。那么蘇氏在猜測他是有意識的情況下，誤導(dǎo)他的目的是什么？

  祁晟恍然間想起吳大夫來給他看診時，說過的話——與他多說話，或能把他刺激醒。

  刺激嗎……

  蘇氏的目的應(yīng)該是想把他刺激醒。

  分析至此，祁晟又回想起蘇氏昨夜輕佻的舉動和言語，雖放浪，可都是點到即止沒了下文。

  與其說是調(diào)戲，更像是來有意嚇唬。

  她嚇唬過了，所以就走了？

  所以說蘇氏這幾天下來，盡做一些他誤會的事，說一些讓曖昧至極的話，全是為了把他給氣醒？

  想到這幾日，心被刺激得忽上忽下，祁晟覺著自己要是能做表情，真的會被蘇氏給氣笑。

  祁晟回想起昨晚因她故意調(diào)戲，讓他整宿心煩意燥，他的心底就莫名升起了一股子火。

  他倒是要瞧瞧，被他看穿了的蘇氏，接下來還會做些什么，說出些什么驚駭世俗的話來。

  *

  鎮(zhèn)上。

  陸鳶買了桶和盆，花去了十六文錢。

  豆子買了四斤，是二十文。

  今天掙的還不夠花的，自己又貼了五文錢。

  帶來的六文錢都花沒了。

  陸鳶甚至還向黃蘭借了兩文錢，去肉攤切了兩文錢的豬肝。

  豬肝六文錢一斤，兩文錢也得了不少，一塊差不多有巴掌大。

  家里五個人，都得補補氣血。而她能想到相對劃算的，就是這豬肝了。

  豬肝好歹也是葷腥，不僅能補氣血，也能解解饞。

  村子里有不少的龍葵野菜，回去后，再摘一點，和豬肝一塊煮湯，也能起到祛腥的作用。

  龍葵野菜很好辨認，開的花是白色的，結(jié)的野果有青色有黑色，小小的，圓不溜秋的一顆。

  賣完東西回來，她就站在黃蘭的身旁，時不時幫忙吆喝幾句：“菌子，鮮美香甜的菌子便宜賣了，只需要五文錢四兩?！?br />
  黃蘭聽到她的話，懵了一下，趕緊掐著手指頭算了起來。

  算了好一會后，她才在陸鳶耳邊小聲嘀咕：“不對呀，我算來算去，五文錢四兩，和我買二十文錢一斤也沒區(qū)別呀，怎么算是便宜賣了？”

  恰好有人聽到陸鳶的吆喝走了過來，看了一下菌子后，就說：“給我來五文錢。”

  黃蘭忙拿起秤桿稱菌子，也沒顧得上繼續(xù)追問答案。

  等人走了，陸鳶才說：“很多人都是買幾兩的，所以也不用報一斤的價錢，而且二十文一斤，別人聽到后，只覺得貴。但你要說是五文錢四兩，雖然價錢沒變，可聽上去便宜了?！?br />
  黃蘭一琢磨，還真是。

  她要是去買東西，一聽二十文錢一斤，估計看都不看，直接掉頭走。

  但你要是說五文錢四兩，她還可能會停下來瞧瞧。

  想通透了，黃蘭立馬學(xué)著陸鳶的話術(shù)叫賣。

  “走過的路過的都快來瞧一瞧，鮮美菌子便宜賣了，五文錢四兩。”

  吆喝了一個時辰，黃蘭的菌子又多賣出去了一斤多。

  黃蘭眼睛都笑瞇了：“我擺攤從來沒試過生意這么好的，下回趕集,我還和你一塊來擺攤?！?br />
  陸鳶巴不得黃蘭一塊來，還能相互搭一把手呢。

  雖還未到回去的時辰，但日頭漸烈，集市也沒幾個人走動了，黃蘭也就收了攤，和陸鳶去等牛車。

  牛車雖說午時正才回去，但只要人齊了，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