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曈給顧臨擦完藥，洗完手，騰出空隙去看手機，才看到顧臨給段沛發(fā)的消息。

  “你就發(fā)一個定位過去？”紀曈不敢置信，把手機翻轉過來給顧臨看，“連句話都不說？”

  顧臨抽了張紙巾，隨手把紀曈小臂上殘留的水漬擦了。

  “說什么?！?br />
  “就說‘抱歉學長，我今晚不在學校，過不去，學長你玩得開心’之類的?！?br />
  “一個意思?！?br />
  紀曈無語地盯著他：“是，定位是‘不在學校，過不去’的意思，但總得包裝一下吧?！?br />
  顧臨不答。

  紀曈嘆了一口氣。

  “唉，你就是個人情笨蛋，我能指望你什么?！?br />
  其他人就算了，段沛是項目組導師的得意門生，以后顧臨考進來，少不了要接觸。

  紀曈收回手機：“我自己回。”

  顧臨走到廚房，從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

  出來的時候，他看到紀曈在自己表情包帝國里挑了個“主動罰站”，發(fā)給了段沛。

  顧臨沒說話，打開冰水灌了一口。

  紀曈發(fā)完表情包，想著發(fā)語音添上語氣會顯得誠懇些，于是按住語音條——

  顧臨垂眼，手指在水瓶很輕地按了下，瓶身因為擠壓發(fā)出細微窸窣的聲響。

  “學長抱歉，剛剛在忙，不方便發(fā)消息，就回了條定位，還有——”

  冷暖相撞，瓶身凝出水珠，顧臨掌心冰涼。

  “這段時間我都住在顧臨這里，等他后背傷口痊愈了，下次還有機會，我們倆一起去，顧臨對模型優(yōu)化和深度推理也很感興趣，到時候要麻煩學長給我留兩張門票啦。”

  紀曈說完，發(fā)送語音條，又發(fā)了個“鞠躬”的表情包。

  顧臨掌心一松。

  紀曈盤腿坐在沙發(fā)上，仰頭用“學著點”的表情看著顧臨：“你看，要這樣，知道了嗎？”

  表達了不方便的意思，道了歉，還在學長那里帶著顧臨露了一下臉，留下學術好印象。

  只兩分鐘，所有情緒在顧臨身上滾了一遭。

  破壞的，攻擊的，耐心忍受的，在自我控制中不斷變形拉扯，最后卻歸于一片虛無。

  顧臨長長地一闔眼。

  有那么一瞬間，他竟覺得自己也是第二個“段沛”。

  顧臨擰開瓶蓋，又一口涼水入喉，他動了動被冷氣浸得有些發(fā)僵的指節(jié)，垂眸看著紀曈。

  到底誰是人情笨蛋。

  -

  時間轉眼到周末。

  紀曈被雨聲吵醒，穿著亂糟糟的睡衣推開主臥門走出來。

  顧臨正靠著島臺餐桌泡咖啡。

  紀曈還有些迷迷瞪瞪，半闔著眼走過來，頭一低，額頭抵在顧臨后背頸窩的位置。

  顧臨睡衣上都是烘焙咖啡的香氣，紀曈喜歡這個味道。

  “好香，”紀曈說，“給我沖一杯?！?br />
  顧臨：“嗯?！?br />
  顧臨給自己沖了一杯炭烤，加了很多冰，涼涔涔的，給紀曈的卻是熱拿鐵。

  紀曈也沒說什么，進浴室快速洗了把臉，出來窩在沙發(fā)上喝咖啡。

  整座城市都是陰沉的，公寓卻映在一片暖黃燈光里。

  短短五天，樣板間式的屋子琳瑯添了很多東西。

  陽臺上珊瑚粉的短袖，沙發(fā)上西紅柿靠枕，梨子臺燈，融蠟燈，馬蹄蓮花瓶，橘貓香插，海螺形狀的手作杯…強勢又繽紛地占據(jù)領地。

  中午的時候，紀曈簽收了一個快遞。

  “是什么?！鳖櫯R問。

  紀曈邊拆快遞袋邊說：“祛疤膏，我向我姐要的?！?br />
  快遞有點重，紀曈輕輕晃了晃，打開一看，祛疤膏旁邊還有一個小盒子。

  紀曈疑惑。

  盒子上附著一張小卡片，紀曈拿起一看——

  “to：愛漂亮。”

  底下龍飛鳳舞簽著表姐的名字。

  紀曈：“……”

  顧臨看著那張卡片：“給誰的。”

  紀曈一時沒答，把盒子拆開，一個剃須刀映入眼簾。

  紀曈：“………”

  紀曈把剃須刀連著卡片塞到顧臨懷里：“給你的，愛漂亮?！?br />
  顧臨傷口已經(jīng)基本愈合，但還有些泛紅，紀曈暫時沒給他用祛疤膏。

  紀曈早上睡得不夠，中午補了一覺，再睡醒已是下午3點。

  手機上有百來條未讀消息，他草草掃了一圈，大多都是群聊，正要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