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日，陳雍與東君幾乎形影不離。

  白日里，兩人對坐于陳雍處理事務(wù)的書房，就著堆積如山的卷宗，將過去兩年宗門的大小事務(wù)、乃至與其他諸子百家暗中的往來，逐一梳理、交接。

  陳雍條理清晰，敘述簡明，東君則凝神傾聽，時而提問，效率極高。

  隨著夜幕降臨，白日里公事公辦的氛圍便悄然發(fā)生了變化。

  第一夜，交接至深夜，窗外月色清冷。

  東君放下最后一卷關(guān)于與墨家摩擦的記錄，揉了揉眉心。

  燭光映照下，她的臉上少了幾分清冷高貴，多了幾分人間煙火的疲憊。

  “想不到，這兩年間，竟發(fā)生了這許多事?！?br />
  她輕聲感嘆，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對面坐著的陳雍。

  陳雍察覺到她的目光，抬頭望去，正好對上她帶著一絲復(fù)雜探究的眼神。

  他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一抹笑意：“瑣事繁多，讓你勞神了?！?br />
  看著眼前相識那么多年的陳雍，東君的心，莫名的悸動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青禾她們提及孩子們時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想起她們屬于妻子的溫柔。

  這些她曾經(jīng)不甚在意，甚至覺得會阻礙大道修行的心緒，此刻卻如同細(xì)微的藤蔓，悄然纏繞上心頭。

  第二夜，交接臨近尾聲。

  話題不知怎的，從宗門事務(wù)轉(zhuǎn)到了未來的規(guī)劃。

  東君提及東皇太一閉關(guān)前曾言，天下一統(tǒng)后，陰陽家需尋新的立足之道。

  東君望著跳動的燭火，聲音很輕，仿佛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試探。

  “要是像青禾姐姐她們一樣，尋一處歸宿，將那些江湖事交給你去處理，或許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陳雍沉默了片刻，燭光映照在他眼中。

  他自然聽出了東君話語中潛藏的意味。

  他與東君之間，相識多年，在他 心理，很早之前便已超越了尋常的同門之誼。

  只是以往的時候，東君還小，心思也在修煉之上。

  如今，外界大局初定，宗門事務(wù)暫了，這被壓抑的情感，如同解凍的春水，悄然涌動。

  陳雍緩緩開口，目光沉靜地看向她“大道萬千，殊途同歸。重要的是，遵循本心，不留遺憾?！?br />
  “本心……”

  東君喃喃重復(fù)著這兩個字，抬眸迎上他的目光。

  ……

  第三夜，所有事務(wù)徹底交接完畢。

  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潤物無聲，書房內(nèi)，只剩下他們兩人，以及燭火燃燒的輕微噼啪聲。

  東君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被雨絲籠罩的朦朧夜色，背影在燭光下顯得有些單薄且決絕。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轉(zhuǎn)過身，臉上慣有的清冷與高貴如同冰雪消融，露出底下罕見的、屬于女子的脆弱與堅定。

  “陳雍?！?br />
  “嗯？”

  東君的聲音帶著些許的顫抖，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這些年，我看著青禾姐姐她們擁有的一切，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追求的至高陰陽術(shù)，或許并非生命的全部。

  東皇閣下追求的是超脫，是大道。

  可我……我似乎更貪戀這塵世間的些許溫暖?！?br />
  她的臉頰染上淡淡的紅暈，美得驚心動魄。

  她向前一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不想……再留下遺憾。”她仰起臉，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如同一只等待風(fēng)雨的蝶翼。

  陳雍望著她的模樣，一切言語在此刻都顯得多余。

  心中最后一絲顧慮也煙消云散。

  他伸出手，輕輕攬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低頭，吻上了那兩片微涼而柔軟的唇瓣。

  “啪”

  燭火爆開一個燈花，映照著窗上交疊的身影。

  窗外的雨聲漸漸密集，掩蓋了室內(nèi)急促的呼吸與衣衫摩挲的聲響。

  高貴且神秘的陰陽家東君護(hù)法，在這一夜，徹底拋開了所有的身份與矜持，只為遵循那掙脫而出的本心。

  兩天后，清晨。

  雨過天晴，山谷中彌漫著清新的草木氣息。

  陳雍與東君并肩站在廣場上，經(jīng)過了兩日的親密，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已然不同，眼神交匯間，自有溫情流轉(zhuǎn)，無需多言。

  東君為他理了理衣襟，動作自然，“咸陽諸事，多加小心?！?br />
  “嗯，宗門之事，辛苦你了。待咸陽事了，我再回來看你們?！?br />
  東君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中有些不舍。

  溫存片刻，沒有過多的兒女情長，陳雍轉(zhuǎn)身，獨(dú)自一人，踏上了返回咸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