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第一場,以學(xué)術(shù)論道
就在眾人被張良之言引得陷入思索之時,一道清冷空靈的聲音響起。
“大道廢,有仁義;慧智出,有大偽。執(zhí)著于仁之名相,已是落了下乘。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道運行,本無仁與不仁之分。儒家倡仁,恰是因大道已失,六親不和。
與其爭論仁術(shù),不如回歸天道自然,無為而治,則萬物自化,天下自定?!?br />
話音未落,只見曉夢虛虛實實的身影,竟然突兀的出現(xiàn)在了扶蘇身側(cè)。
眾人皆是一驚,就連李斯身后的趙高,也不禁瞇起了眼。
扶蘇則是微微一笑,點頭示意一番。
這時,一位農(nóng)家代表,此刻也開口,言語樸實:
“諸位先生高論,小老兒聽不太懂。
俺只曉得,肚子餓的時候,仁義道德填不飽肚子。
對俺們農(nóng)人來說,上位者若真有仁心,便該輕徭薄賦,使民以時,讓倉廩實、衣食足。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若百姓饑寒交迫,空談仁愛,有何意義?農(nóng)家的‘仁’,在春種秋收,在能讓天下人吃飽穿暖的粟帛之中!”……
……
端坐主位的李斯,終于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盞。
清脆的碰撞聲在寂靜的大堂內(nèi)格外清晰,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于他。
“諸位高論,令人耳目一新?!?br />
然則……治國需‘內(nèi)懷仁心,外施仁政,法度以為保障’。
本相有一問,若仁心與法度相悖,當(dāng)如何?
若君主懷仁,而臣民不法,又當(dāng)如何?
昔日周行王道,分封諸侯,結(jié)果如何?
春秋戰(zhàn)國,五霸七雄,禮崩樂壞,生靈涂炭!可見,空談仁義王道,不足以定天下!”
他站起身,氣勢陡然提升,聲音鏗鏘無比:“陛下掃六合,一天下,靠的難道是迂闊的仁政嗎?
靠的是商君變法,富國強兵!靠的是嚴明法度,令行禁止!
靠的是賞罰分明,驅(qū)民耕戰(zhàn)!此乃霸道,亦是帝道!
唯有以法為教,以吏為師,弱民強國,方能奠定萬世不移之基業(yè)!仁義?可存于私德,然于治國,法才是唯一的準(zhǔn)則!”
李斯直接將論戰(zhàn)拔高到了“王道”與“霸道”、“仁政”與“法治”的對立層面。
以秦統(tǒng)一天下的鐵的事實為論據(jù),氣勢磅礴,幾乎將儒家崇尚的“王道仁政”徹底否定。
堂內(nèi)不少小流派代表被這股氣勢所懾,臉色發(fā)白。
面對李斯近乎咄咄逼人的詰難,伏念面色沉凝,再次起身。
“丞相所言霸道,確能取一時之效。
然,丞相可曾聞‘馬上得天下,焉能馬上治之’?
“秦以法立國,以力取勝,然天下初定,若仍一味嚴刑峻法,視民如草芥,則‘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仁政非空談,乃是以仁愛之心,行公正之治。
禮以別異,樂以合同,法以禁非,三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儒家并非否定法度,而是主張‘德主刑輔’,教化在先,刑罰在后,使民有恥且格,方能長治久安!”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趙高身側(cè)的星魂,發(fā)出一聲冷笑。
“天地陰陽,五行輪轉(zhuǎn)。人世間的仁與不仁,在星辰大海面前,不過是渺小的塵埃。
儒家執(zhí)著于人倫,法家沉迷于權(quán)術(shù),皆困于‘人’之藩籬。
我陰陽家觀天之行,執(zhí)天之道。所謂‘仁’,不過是五行調(diào)和狀態(tài)下的一種短暫平衡。
當(dāng)陰陽失衡,五行錯亂,災(zāi)劫降臨,所謂的仁愛,能抵擋天威嗎?
順應(yīng)天道,把握陰陽,才是超越仁與不仁的終極真理。
星魂之言,讓論道變得更加激烈。
隨后,又有一些學(xué)派零星發(fā)言,但大多是對之前論點的補充或微小修正,難以掀起更大波瀾。
李斯看著臺下神色各異的眾人,心知今日的文論,想要徹底壓服儒家已非易事,尤其是張良的機變和伏念的沉穩(wěn),都出乎他的預(yù)料。
而其他派別的介入,也讓局面更加微妙。
思索片刻,他再度開口,“今日論道,諸位各抒己見,頗有所得。
“‘仁’之要義,關(guān)乎治國安邦,非一時一地可辯明。望諸位回去細細思量。
七日之后,進行第二場——以劍論道!屆時,再觀諸子百家之‘道’,能否經(jīng)得起實踐的檢驗!”
“以劍論道”四字一出,整個論道堂的氣氛瞬間凝固!文論終究是思想交鋒,而“以劍論道”,則意味著武力、實力,乃至生死的較量!
扶蘇眉頭微蹙,但并未出言反對。
伏念、顏路面色凝重,張良則目光低垂,心中飛速盤算。
諸子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