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希望！”戴勝的眼睛亮了，她又來了勁，直挺挺地站起來，跟著寇轉(zhuǎn)石砸下去。裂縫越來越大，水位上升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兩人的下一錘還沒砸過去，人已經(jīng)浮了起來。

  戴勝比寇轉(zhuǎn)石矮上幾厘米，踮著腳去觸碰池底?？苻D(zhuǎn)石仰著頭大喊：“凳子，把凳子弄來?！?br />
  戴勝立刻一個轉(zhuǎn)身扎進水里，把凳子拖了過來放在兩人中間。兩個平均身高一米八二的成年女人踩在凳子上實在有點局促，她們只能錯開身子，騰出一只手抱著彼此，另一只手盡力揮動錘子和棍子，把那裂縫砸得更大。

  變故發(fā)生在戴勝的棒球棍意外脫手的那一瞬，她失去了力氣和平衡，把努力站穩(wěn)的寇轉(zhuǎn)石一起帶進了水里。

  寇轉(zhuǎn)石不怎么會游泳，她只會憋氣浮在水面上，突然落水讓她慌了神，掙扎中連喝帶嗆灌了好幾口水下去。她在水中失去了方向，到處亂蹬，戴勝游過來撈她的時候還挨了她一腳。

  待兩人終于浮出水面，被她們砸出來的裂縫已經(jīng)全部都浸入了水中。

  她們沉默不語好一會，戴勝先開了口：“我以為我不會像媽媽和姐姐那樣死在水里。”

  “你不會死?！笨苻D(zhuǎn)石怒道，“少放屁了，我們都不會死?！?br />
  “不好意思啊，當(dāng)年是我掰開了你的手，打開了食肉鯉的籠子?！?br />
  “你不過想活下去。如果是我，我也會這么干的。”

  戴勝輕輕一笑，用一只手抹去臉上的水：“你現(xiàn)在不想活嗎？”

  寇轉(zhuǎn)石癟了癟嘴，“沒有人說一定有人死我才能活。雖然一直以來，我都是活在別人的尸體上的，但是那不是我的本意?！?br />
  “是不是你的本意根本不重要，你真天真吶，”戴勝譏諷道，“其實你在這方面很蠢?！?br />
  “罵爽了嗎？不是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嗎？”

  “我們還不至于到那一步。緩過來了?！闭f完，戴勝又一頭扎進水里，再上來時手里拿著剛才寇轉(zhuǎn)石落水時脫手的長柄錘，“拿著，下水去砸?！?br />
  “我不會潛水。”寇轉(zhuǎn)石瞪起了眼，“我下去就是個死，怪不得你剛才跟我道歉?！?br />
  “我會幫你。你去砸，我在水下架住你?！?br />
  寇轉(zhuǎn)石接過長柄錘，在手中掂了一下，“你不怕我現(xiàn)在給你一錘，搶了你的面具？”

  “那你不怕我把你帶下水之后淹死你？”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莫名的信任。她們在這一刻都是一樣的，都是被奧西里斯圈養(yǎng)十年的年輕野獸，被強行掰去獠牙。十年，她們不遠不近地在對方身邊待著，雖然不知道對方心里都在想什么，但能夠確定的唯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她們一直都不滿意。

  對強豪這個機構(gòu)不滿意，對奧西里斯這個領(lǐng)導(dǎo)者不滿意，對活成這樣的自己不滿意。

  今天有一個可以讓彼此都滿意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之前的生死恩怨，都可暫時放下。

  “走?！笨苻D(zhuǎn)石深吸一口氣，“砸！”

  「轟——」

  奧西里斯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畫面里，水缸的玻璃被那兩個孩子從里面硬生生砸爛。水缸先是裂了一道口子，往外漏水，再是幾個孔，最后爛了一片。洶涌的水流從破洞中闖出，帶著兩個渾身濕透的青年。

  寇轉(zhuǎn)石先從破洞里滾了出來，渾身都是被玻璃邊緣劃出來的口子，她在地面上滾了幾圈，暈出一片血水。

  戴勝潛水時間有點久，被水沖出來的時候處于昏迷邊緣?？苻D(zhuǎn)石齜牙咧嘴地爬過去，使勁按著她的胸腔，她這才吐了幾口水清醒過來。

  “醒了是吧?！笨苻D(zhuǎn)石一邊咳嗽一邊道，哆哆嗦嗦地伸手把潛水面具從戴勝脖子上扯下來，“我拿走了?！彼€記得之前說過的十七樓的規(guī)則。

  寇轉(zhuǎn)石把面具掛在自己脖子上，衣服不換臉不抹，就這么帶著渾身的血口子，濕漉漉地推開門，向十八層走去。

  奧西里斯不由得冷笑一聲，有點失望。

  好啊，好一個小小女兒，走了十七層還是沒有破殺戒。她果然還是和之前一樣，總是不舍得對手下敗將下殺手，無論是在天賦挑戰(zhàn)里還是在這座大樓里。

  時到今日，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寇轉(zhuǎn)石很狡猾，十年來，二百多個和她交過手的普通孩子，就沒有一個是她眼睜眼看著寇轉(zhuǎn)石殺掉的。她總是借勢和逃跑，看得她著急。

  每每想到那個贏得了挑戰(zhàn)之后總是會悄悄崩潰的小石頭，想到那個會偷偷和艾貝爾懺悔自己的所作所為的小女兒，想到那個時不時會沖她跳腳大吼我不想殺人的小少年，奧西里斯就牙根癢癢，她恨鐵不成鋼。

  這不行，強豪未來的領(lǐng)導(dǎo)人不能沒有嘗過把別人的命活生生捏在手里的感覺。哪里有比這更為極致的快感？

  奧西里斯愛寇轉(zhuǎn)石，她不會放棄讓她體驗到這種感受的機會。今天不行，那就換一天，這棟大樓不行，那就換一個地方。她打開電終，給大明小明下達了新的命令。收到回復(fù)后，她將目光轉(zhuǎn)回屏幕，寇轉(zhuǎn)石已經(jīng)進入了十八層。

  奧西里斯本來的設(shè)計是讓寇轉(zhuǎn)石在十七層殺掉戴勝，然后在十八層脫胎換骨來頂樓見她。在她眼里，戴勝就是寇轉(zhuǎn)石曾經(jīng)失敗過的證明，奧西里斯不希望自己的繼位者有這樣的人證存于世間。

  可寇轉(zhuǎn)石還是軟弱了一些，竟然下不了手。

  那十八層對寇轉(zhuǎn)石的意義可能就沒有那么大了，也不會給奧西里斯呈現(xiàn)出她設(shè)想中的那種震撼到靈魂都在顫抖的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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