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實驗室的合金門緩緩升起，時云坐著輪椅被布洛妮婭推了進來，冷氣裹挾著培養(yǎng)液的腥甜撲面而來，時雨下意識皺眉，卻見德麗莎如離弦之箭般擋在通道中央，猶大·誓約展開的鎏金鎖鏈在兩人之間織成光網(wǎng)。

  “不許進來！”德麗莎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顫抖，圣槍符文在她身后明滅不定，猩紅寶石折射的光芒映得她瞳孔發(fā)紅，“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布洛妮婭將時云護在身后：“德麗莎院長，可可利亞說...”

  “住口！”德麗莎突然揮動手臂，幾道鎖鏈立馬遮住了大門同時也遮住了兩個人的視線，德麗莎死死盯著時云蒼白的臉，仿佛在看一件即將碎裂的瓷器，“你什么都不用知道，只要跟我離開...”

  “憑什么？”時云的聲音讓所有人一怔，雖然只是一眼，但是時云聊到了一點里面的景象，時云強硬的從輪椅上面站了起來，膝蓋的舊傷使他踉蹌半步，卻仍倔強地向前但是現(xiàn)在時云卻沒有任何喜悅，“從西伯利亞開始，我的過去就是空白。每次使用能力都會頭痛欲裂，你們看我的眼神...現(xiàn)在告訴我，到底在隱瞞什么？”

  實驗室頂燈突然全部亮起，成排的實驗艙在慘白光線中顯現(xiàn)。數(shù)百個浸泡在培養(yǎng)液里的身影與他有著相同的面容，有的胸腔敞開露出機械心臟，有的顱骨缺失處閃爍著詭異藍光。最近的實驗艙中，一個斷手的克隆體突然貼緊玻璃，用殘肢在霧面劃出歪斜的“殺”字。

  德麗莎也知道瞞不下去了于是收回了鎖鏈。

  時云看著門后的世界感覺世界天旋地轉(zhuǎn)，耳邊炸開轟鳴聲。他聽見可可利亞的冷笑，看見愛因斯坦調(diào)出的全息投影——嬰兒時云的畫面在虛空中流轉(zhuǎn)，K-420號實驗體的編號刺得他眼眶生疼。

  “德麗莎老師...”他轉(zhuǎn)身看向那個始終護著他的身影，卻發(fā)現(xiàn)對方正死死咬住下唇，鮮血順著嘴角滴落，“原來你早就知道？”

  德麗莎的猶大劇烈震顫，鎖鏈不受控制地甩向四周。她突然沖向控制臺，猩紅寶石迸發(fā)出刺眼光芒：“毀掉這些數(shù)據(jù)！不能讓他...”話

  無數(shù)記憶碎片在劇痛中重組。時云踉蹌著走向最近的實驗艙，與里面那個同樣驚恐的“自己”對視，終于讀懂了那些渾濁瞳孔里翻涌的，是怎樣絕望的求救。

  時云的膝蓋重重砸在合金地板上，發(fā)出悶響。他顫抖著伸手觸碰實驗艙的玻璃，與里面那個克隆體指尖相抵，培養(yǎng)液的寒意透過玻璃滲入皮膚，卻不及他內(nèi)心的萬分之一。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時云的聲音破碎而沙啞，仿佛隨時會被風(fēng)撕碎。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西伯利亞的風(fēng)雪、圣芙蕾雅的課堂、與伙伴們的歡聲笑語，所有溫暖的畫面都被眼前冰冷的數(shù)據(jù)擊碎。原來他的存在，不過是別人精密計算下的一場實驗。

  布洛妮婭立刻蹲下，將時云顫抖的身體摟入懷中。她能感覺到懷中人的身體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心臟跳動紊亂得可怕?！鞍⒃苿e怕，布洛妮婭在...”布洛妮婭輕聲安慰，聲音卻也忍不住發(fā)顫。

  “為什么...為什么不告訴我！”時云突然爆發(fā)，撕心裂肺的吶喊在實驗室中回蕩。他的指甲深深掐進布洛妮婭的手臂，卻渾然不覺?！拔宜闶裁?？一個怪物？一個失敗的實驗品？！”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滴落在布洛妮婭的衣襟上。

  德麗莎僵在原地，猶大的鎖鏈無力地垂落。她看著時云崩潰的模樣，心如刀絞。那些試圖保護他的謊言，此刻都成了最鋒利的刀刃。“阿云.....”

  可可利亞冷眼旁觀，嘴角掛著嘲諷的笑：“認清現(xiàn)實吧，時云。從你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是普通人?！笨煽衫麃喌脑捜缤话阎劐N，再次砸在時云本就破碎的心上。

  時云在布洛妮婭懷中掙扎著，卻漸漸沒了力氣。他的頭無力地靠在布洛妮婭肩上，眼神空洞而絕望?！霸瓉?..姐姐....我連存在的意義都沒有...”時云喃喃自語，聲音越來越輕，仿佛生命的氣息也在隨之消散。

  “德麗莎女士，現(xiàn)在叫我們做一個交易吧，這里的通訊全部被我隔斷了，就算是奧托主教也不會知道的，我們千方百計潛入這里就是為了能和你好好談一談。”愛因斯坦站在了德麗莎背后依舊用他那副清冷的嗓音說著。

  “為了能夠保護我們所愛之人.....”

  ....

  當愛因斯坦與可可利亞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合金長廊盡頭，實驗室陷入詭異的死寂。德麗莎的猶大·誓約緩緩收回光芒，鎏金鎖鏈垂落在地，發(fā)出細碎的碰撞聲，像是一聲沉重的嘆息。

  布洛妮婭輕輕托起時云的臉，少年空洞的眼神仿佛失去了焦距，淚水早已干涸，只留下兩道泛紅的痕跡?！鞍⒃?，”她的聲音輕柔得如同羽毛，“還記得我們在孤兒院一起看的那場雪嗎？那時候你說，雪落在地上，就會變成新的開始?！彼闹讣鈸徇^時云蒼白的臉頰，試圖將溫度傳遞給他。

  德麗莎走到兩人身邊，蹲下身子，眼中滿是愧疚與心疼。她顫抖著伸手，想要觸碰時云，卻在半空中停住了?！皩Σ黄?，阿云，”她的聲音沙啞，“我早該告訴你，卻自私地想多保護你一段時間……但你從來都不是實驗品，在我心里，在圣芙蕾雅所有人心里，你都是獨一無二的?！?br />
  時云的睫毛微微顫動，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可是……那些克隆體……我和他們又有什么不同？”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實驗艙，里面的“自己”正用渾濁的眼睛望著他，仿佛在等待一個答案。

  布洛妮婭將時云摟得更緊，堅定地說：“因為你會為了保護同伴不顧一切，會在看到星空時露出笑容，會在我難過時給我溫暖。這些，他們都沒有。”她的額頭抵著時云的額頭，“你是我的阿云，是我最重要的人，這就足夠了?！?br />
  時云突然劇烈掙扎著推開布洛妮婭，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實驗艙上。玻璃震顫著發(fā)出細微的嗡鳴，與培養(yǎng)液中克隆體渾濁的眼球一同晃動，仿佛無數(shù)個破碎的倒影在嘲笑他的存在。

  “別碰我！”時云蜷縮起身體“全是假的...你們說的每句話都是假的！”記憶如帶刺的藤蔓瘋狂生長，西伯利亞雪原的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