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望著父親手中那封明黃卷軸，耳中嗡嗡作響，只聽見“北狄新主遣使求親”“為保邊境安穩(wěn)”等字句，像淬了冰的針，一根根扎進心里。

  “父親……”她聲音發(fā)顫，捏著茶盞的手指驟然收緊，青瓷邊緣硌得掌心生疼，顧丞相別過臉，望著窗外被雨水打落的海棠花瓣，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盼兒，你是柳家長女，當為家族分憂，圣旨已下，三日后便要啟程”。

  “可北狄苦寒之地……”大姐猛地起身，裙擺掃過地面，帶起一陣冷風:“爹爹，女兒不想去”，屏風后，顧霖風攥緊了袖口，原主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這位大姐素來疼自己，此刻卻要被當作棋子，送往千里之外的蠻荒之地。

  父親鬢角的霜色在燭火下愈發(fā)清晰，他轉過身，目光沉沉地落在顧盼身上：“為了柳家三百口人的安穩(wěn)，你必須去”，顧盼的身子晃了晃，淚水終于決堤，她死死咬著唇。

  指節(jié)泛白，望著父親決絕的眼神，終究是無力地癱坐回椅上，香爐里的煙絲絲縷縷，纏繞著滿堂死寂，只有燭火在風里輕輕搖曳，將大姐臉上的淚痕照得愈發(fā)清晰。

  暮色像浸了水的棉絮，沉沉壓在客廳里，顧霖風站在屏風后面，看見大姐顧盼坐在凳子邊緣，背脊繃得筆直，手里攥著塊濕手帕，指節(jié)泛白，大姐沒有哭出聲，只有細密的淚珠不斷砸在深色的凳子上面，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漬，像朵無聲綻放的墨梅。

  父親坐在對面的藤椅上，煙斗里的火星明明滅滅，映著他溝壑縱橫的臉，他始終沒看女兒，目光落在茶幾上那張泛黃的畫像上面，畫像里的母親笑得眉眼彎彎，煙絲燃盡成灰，他也沒察覺，任由那截灰白的煙灰簌簌落在褪色的毛氈墊上。

  空氣里浮動著淡淡的煙草味和大姐身上的茉莉花香皂味，兩種氣息絞在一起，悶得人喘不過氣，顧霖風從屏風后面走出來。

  大姐猛地抬頭，紅腫的眼睛撞進顧霖風視線，那點強撐的鎮(zhèn)定瞬間碎了，眼淚流得更兇，父親終于動了動，抬手把煙斗擱在煙灰缸里，發(fā)出"咔嗒"一聲輕響，然后起身走進了書房，虛掩的門縫里漏出幾句模糊的嘆息，像冬日湖面下的暗流。

  顧霖風看著自己的大姐說:“大姐安心，我不會讓你去和親，我現在跟父親說一下，大姐不要難過”，顧盼聽了以后哭的更兇了:“弟弟，我真的不用去和親嗎”？顧霖風并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顧霖風進入書房以后，不知跟父親說了什么，出來的時候，眼圈紅紅的，顧霖風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姐姐說，過了好久才把父親告訴他的話，跟姐姐說了，顧盼這才得知這個部落雖野蠻，但部落內有能救治天下奇毒的圣草，而當下京城正遭受瘟疫，急需此草，顧盼聽了以后，想了好久才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