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皇后接著說道：“母后今日翻看舊物，忽然想起一樁事來。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大概剛滿周歲時，母后抱著你去護國寺祈福嗎？”

  景華琰一臉茫然地?fù)u了搖頭。

  那么久遠(yuǎn)的事，他如何記得。

  皇后笑了笑，“那時啊，在寺里遇到了首輔夫人，她也帶著剛出生不久的女兒。那小女孩兒生得粉雕玉琢，哭聲都格外響亮?！?br />
  她頓了頓，又繼續(xù)道：“當(dāng)時方丈大師正好在場，瞧著你們倆有緣，便半開玩笑地說，兩個孩子面相相合，頗有福緣。首輔夫人聽了很是高興，母后也覺得是樁美事，后來，兩家便私下交換了信物，算是……定下了娃娃親?！?br />
  “娃娃親？”

  景華琰猛地抬起頭，滿臉震驚的看著皇后。

  皇后將兒子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心中輕輕一嘆。

  她提起此事，本意是想試探兒子對此事的態(tài)度。

  只是如今看來……

  她眸光微閃，語氣依舊溫和，“琰兒不必驚訝，首輔府門第清貴，那孩子母后瞧著也是個好的。只是你年紀(jì)尚小，此事暫且不必對外聲張，心里有個數(shù)便好?！?br />
  “兒臣記下了?！本叭A琰面上不顯，動作有些僵硬地行禮，聲音干澀，“母后若無他事，兒臣……兒臣先行告退?！?br />
  不等皇后回應(yīng)，他便匆匆轉(zhuǎn)身，幾乎是逃離般地離開了鳳儀宮。

  與此同時，國公府。

  祝歡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確定四下沒人后，這才捏緊錦帕，徑直推開了周秋蘭小佛堂虛掩著的門。

  檀香繚繞中，周秋蘭正跪在蒲團上，模樣看起來極為虔誠。

  祝歡顏屏退左右，反手將門帶上，咬了咬牙直接上前，“二夫人真是好定力?！?br />
  她蹲坐下來，將聲音壓低了些，“可我已經(jīng)忍不住了！我如今在國公爺跟前，連個露臉的機會都難尋，鶴軒在國公爺面前更是說不上半句話。再這樣下去，夏月淑就要徹底得勢了，到時候，這府里還有我們的立足之地嗎？”

  周秋蘭捻動佛珠的手指終于停了一瞬，卻依舊沒回頭。

  沉默了幾瞬后，周秋蘭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香煙裊裊的佛像上，“祝姨娘這是，在怪我？”

  祝歡顏深吸了口氣，繼續(xù)說道：“先前的事有二夫人在其中推波助瀾，我自然明白?？墒碌饺缃?，我也懶得計較了。我只知道，若再不爭寵，你我遲早會被夏月淑踩在腳下！”

  她視線落在周秋蘭身上，“唇亡齒寒的道理，想必您比我更懂。”

  話落，佛堂內(nèi)瞬間安靜了下來。

  許久，周秋蘭才慢慢站起身，轉(zhuǎn)過身來。

  她冷冷地看著祝歡顏。

  祝歡顏毫不退縮地迎著她的目光，胸膛微微起伏。

  終于，周秋蘭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聲音又輕又緩，“想翻身，就別再自作聰明，一切，聽我的吩咐行事。至于法子……容我想想。在我有計較之前，管好你自己和你身邊的人，不許再有任何動作，否則……”

  她話沒說完，但那話語之中的意思祝歡顏聽得明明白白。

  祝歡顏心下長長吐出一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好，我全聽二夫人的?！?br />
  “知道了就退下吧，記住出去的時候，不要讓人瞧見?！敝芮锾m閉上眼睛，淡聲開口。

  祝歡顏輕嗯一聲，隨后輕手輕腳出了門。

  *

  棠華院正房前的空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絨毯。

  云棠穿著粉嫩嫩的小衣，同色小褲，戴著一個虎型圍涏，和青鳶青果圍坐成了一個圈。

  “小祖宗，看這兒！“青鳶手里拿著一個彩色的布球，輕輕往云棠那邊滾了過去。

  云棠立刻瞪圓了眼睛，雙手往前一撲，精準(zhǔn)地按住了滾動的布球。

  “抓到啦！”她舉起布球，小臉上盡是得意，頭頂上的兩個小揪揪跟著她的動作來回晃動。

  青果笑著拍了拍手，語調(diào)婉轉(zhuǎn)，“哇，主子可真厲害！”

  云棠蹭了蹭小鼻子，嘿嘿一笑，“那是當(dāng)然啦，也不看看我是誰?！?br />
  夏月淑剛踏進院子，就看見云棠正撅著小屁股，把布球往青果那邊滾。

  小球咕嚕嚕滾過去，在絨毯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這是在玩什么，玩的這么開心？”夏月淑笑著走近。

  云棠聞聲抬頭，見是夏月淑，眼前一亮，“月淑侄媳！”

  她手腳并用地爬起來，朝著夏月淑跑去，“我們在玩推球球?！?br />
  夏月淑趕緊蹲下身接住她，將她抱在懷里，“小祖宗跑慢些，摔跤了可怎么辦?！?br />
  云棠順勢撲進她懷里，小手指著地上的布球，“月淑侄媳要不要來一起玩？”

  “好呀?！毕脑率鐪厝岬貞?yīng)著，抱著云棠坐回絨毯上。

  青果把布球推過來，云棠立刻伸出小腳丫去擋。

  布球撞在她軟乎乎的腳心上，又彈了回去。

  “主子真聰明！”青鳶